离开竹桥,前往莲溪。偏巧导航又不认,但知道大体方位,便先驶抵双塘镇,下车询问后得知,沿左拐通往合市镇的县道,到前面“丁”字路口,见路旁有个卫生室,右拐即达。
遵嘱前行,顺利驶抵莲溪村,村口空地上有个篮球场,刚停下车,便有一位热情的老乡迎了上来。寒暄后得知,他是村里的文保员,姓周。听说我从山东来,非常高兴,觉得数千里之外竟也知道他们村,很感荣耀。
接下来,周良平先生一路引领我参观,真是非常感谢。
莲溪是个三姓村,最早是王氏,然后胡氏。最晚的周氏,也是九百多年前,北宋大观年间迁来的,村子的历史由此可见。
后来才知道,这个村口是王家的,周先生带我先参观的,自然也是王家的组团。
王氏门楼“三槐第”,看上去很像重建的,从砖的色差到砌工,都不似原构。
但进去行至宅院后,才发现别有洞天,原来锦华藏于内。尤其厅堂木作,雕刻亦算精良,只是木隔扇腰板上的浮雕,人物多半没了面目,毁于何时不言自明。
这一组团给我印象最好的是,建筑空间的过渡与转折,有一种大开大合的豁亮感,许多立体界面很上镜,不呆板,有层次,也有透视感。
看完王氏组团,周先生带我去了村子的东口,这里有周氏的一个村门,与其相隔不远,还有一座牌坊。
多年来的探访,注意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在杂姓村落里,每每最后,发达的往往并不见得是先来的那个姓氏,而是相反,乃后来者居上。
没好意思问周先生这个问题,但我觉得莲溪似乎也不例外,就如“莲溪”这个村名,岂不摆明了就是周氏的形象代言。
为找感觉,专门先从村门出去,在原野里走出一段距离后,再反身走向村内。
村门上的门额刻有“莲溪里”三字,莲溪村的村名由此而来。
村门及牌坊周边,都有早年的寨墙遗存。
牌坊看形制,应为四柱三间五楼式,但上部俱毁,且字板皆失,无从看出坊主及立坊背景与年代。
也从村里、村外两个角度,分别予以拍摄。牌坊虽残,但雕工相当精致,且为满工,联系到其与“莲溪里”村门比邻而立,想来坊主应为周氏。
牌坊细部拍了不少照片,选两幅欣赏。
胡氏门楼,一看也是新修过的,就着原来的牌坊,又在其后新砌了“丁”三通的门楼。牌坊原来应该是四柱三间五楼式的,上部的三楼显然毁掉了。
前庭也有旗杆石,应该也有得过功名的,但未见介绍。
在“周氏家庙”墙外,往东可以望见“胡氏门楼”。同时在这个位置,可以明显地看到尚存的寨墙。心里不由地想,如果整个寨墙能够完整保留下来的话,那该有多么的棒。
“周氏家庙”坐落在跨院里,外面的建筑大门紧闭,不知是什么,当时看曾以为是祠堂,但其门额刻“山辉川媚”四字,又不符宗祠通例。
周氏族人周翔凤,清光绪十六年(公元1890年)中得庚寅(恩)科三甲第34名进士。后于光绪二十五年(公元1899年)补授内阁中书。
依清例,内阁中书为从七品文官,与翰林院检讨、中书科中书、国子监博士、直隶州州判、州判同级。
倘“中书”后面缀个“令”或“监”,那就非同一般了,是为宰相级。
旗杆石立于前庭西尽头处,正是这个位置,令人生疑。按常例,为光宗耀祖,旗杆石一般立于宗祠前庭。而莲溪周氏这些旗杆石,其位置却偏居一隅。要么,是整修扩建前庭时,为不妨碍交通计,挪到了这里。要么,旗杆石未曾挪动的话,那就是旗杆石对应的宗祠已毁。
“周氏门楼”在“周氏家庙”以西,居于村庄北部,系周氏组团的入口。在宽阔的前庭西头东望,由近至远分别为周氏“旗杆石”、“周氏门楼”、“山辉川媚”及跨院“周氏家庙”、“胡氏门楼”。
门楼檐柱所贴楹联为“宗传姬旦”、“学绍濂溪”。姬旦自不必言,“濂溪”乃北宋大儒、理学大家周敦颐之号。
周氏组团若非周先生带路,还真不好找。
周氏组团中的“爱莲书院”,取自经典咏流传的《爱莲说》,又是周敦颐大师的鲜明符号。
刚在竹桥看到一座“芝兰启秀”,这又在莲溪看到一座。看来金溪村落宅号的命名,很有志趣相投的互通。
不过,保存状态却大不一样。
莲溪给我意外之喜,行前并未抱太大期望,不料一趟下来,竟是精彩纷呈,果不负我。
当然,要特别感谢热心的文保员周良平先生。
访于2016年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