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三年,三年未回娘家过年。今天因为工作忙,假期短,带着两个娃还是决定就地过年。
三年来,母亲都会从老家寄来腊菜:爸妈亲手熏制的腊鱼、腊肉、腊肠和妈妈亲手制作的扣肉、干豆角、五香葵花子。
记得那天收到母亲寄来的包裹是在小年前一天。当天打开包裹就切腊肉蒸着吃了。
我老家在江西西边的萍乡,靠近湖南即湘东与江西交接处。熏制腊味是当地祖祖辈辈留下的过年必须的传统。萍乡腊肉和湖南、四川腊肉虽都是以熏制为主,但是还是有所不同的。
萍乡腊肉是在入冬天气寒冷时,将猪肉或猪蹄或猪心、猪肠或者鸡肉鸭肉等腌制在盐水中一星期左右。待天气温度降至需要烤火的程度,大家便将腌制的肉从缸中捞起来,用铁丝弯成挂钩,将腌肉挂起,距离柴火半米高处熏烤。人们一边烤火取暖,一边熏制了腊肉。大约断断续续烧火一个月左右基本熏制而成。一般熏制的肉外表漆黑,切开内部半干的瘦肉呈粉红色,肥肉真的是羊脂白。
若是第一次见这种被熏得漆黑的半干猪肉的人,可能简直不敢相信这肉怎么能吃。但是等到用刀将黑乎乎的外皮刮洗干净,切成片状,蒸熟蒸透,肉还在锅里,真的是可以飘香一整个屋子。肉香伴着柴火味道,咸味恰到好处,此处肥肉是透明的,油脂已被蒸得流入汤汁中。
从小就在这中香味中过年,对我来说,对江西的萍乡人来说这就是过年的味道。
我吃过湖南的腊肉,烟火味有,但是缺少了萍乡腊肉的醇香浓厚。我见过《舌尖上的中国》介绍四川腊肉制作的过程,但萍乡腊肉熏制过程更简便,四川腊肉则需要放置各种香料调味,熏制时间较短。
熏肉的味道成为了年味的象征。我几乎无法想象我没有家乡腊肉的年是怎样?可能和平常的一日三餐差不多。唯有有腊肉飘香在我家的厨房和餐桌上,才让全家感受到年的来临和年的气氛。
今天是除夕之夜,我将剩下的一小块腊肉和水笋炒制成一道家常小菜。望着最后一片腊肉,意味着母亲寄来的腊肉吃完了,年也算过完了。
今日突发感慨:母亲年复一年不辞辛劳熏制腊肉,围绕在她周围的是不厌其烦地每天早上挂起腊肉、晚上取下腊肉放缸里的父亲。(因怕被老鼠偷吃,每天必须这么做。我奶奶那时候是怕贼来家里偷腊肉。)他们所付出的这一切也就是为了一家的年味。
父母年纪越大,年轻人除了在记忆力知道制作熏肉的流程,但是真正愿意亲自制作的人将越来越少。想到,有朝一日,我再也无法收到父母亲从家乡寄来的腊味,我猜想我一定会在过年的时候忍不住泪流满面。若是没了牵挂你的人,将是一种怎样的难言苦痛?
有腊肉才算年,有父母亲的牵挂才算完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