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离别是生活的常态。
已是半夜,我站在寒风中守在火车站出站口,等待三个月未见的儿子。
等待中,一分一秒过得缓慢。这是第一次分离这么久,那是在儿子九个月大的时候。妈妈在电话里说孩子会走了,但是不爱笑了。
我还记得那天离开的场景。
我和老公开车离开,妈妈就抱着九个月大的儿子,我和儿子说拜拜。儿子伸手够了一下我,没有哭没有闹,只是看着我,他还不懂得要发生什么,他以为我们只是离开一会,像往常一样去上班,晚上就回家。
那个胖嘟嘟的小脸,一直面向我们离开的方向,倒车镜里孩子的眼神懵懂纯净。
那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每次给孩子打电话,孩子都不说话,也不叫妈妈。我就问我妈,孩子怎么样,妈妈一直说孩子很乖,就是不爱笑了,每天得抱着,不能看不到姥姥。
每每想到分开的那天,总会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那是个从没有离开过妈妈的孩子,都还没有断奶,就是从我们分开的那一天开始断奶的。
眼睛透过铁栅栏看向前方,看向黑暗深处,追寻要等待的那对人。
“工作人员请注意,由天津站始发,途径本站,终到乌兰浩特站的K957次列车正点运行,正点到站时间为21:30,列车进1站台1道,请工作人员做好接车准备。”
一声汽笛长鸣后,列车终于到站,随即大批旅客涌到出站口。
出站口外,我挤在最前面,巴望着快思念成疾的儿子。
突然看到妈妈和儿子出站,妈妈抱着儿子背着背包,风尘仆仆满脸倦容,小小的儿子把脸埋在在姥姥的肩上。
“儿子,妈妈抱。”边说着边伸手拉儿子,儿子却使劲推我,看向姥姥。
我于是默默的提起了背包,走在前面,任寒风吹打着肆意泪流的脸。
02
推开门,一股暖气扑脸。
出门之前已做好饭菜,留着妈妈来了吃,此刻妈妈已经坐下吃饭了。
儿子和姥姥并排做着,妈妈吃的狼吞虎咽,估计饿坏了。儿子也饿了,伸手够盘子里的菜,我就用筷子轻轻的敲了一下,儿子迅速缩回了小手,眼神胆怯的看着我。
这时,我才有机会好好看他。他的小脸瘦了很多,像是得过一场大病一样。脸红红的,还有小疙瘩,就是农村小孩冬天常见的小红脸,而且小手黑黑的,头发有点乱,但衣服还算干净。
好了,终于见到儿子了。
很晚了,我就抱着儿子和我一起睡,可是儿子却拒绝。可能他忘了我吧,但毕竟是亲妈,很快就会好的,我自我安慰着。我还有一个哄娃神器,就是奶,给他吃奶肯定好哄。
为了能让孩子回来有奶吃,我特意挤奶不挤尽,涨奶就挤点,直到三个月后还是有点奶的,希望能让孩子多吃几口,把奶吃回来。
可是,我把奶头塞到儿子嘴里,他却吐掉了。他喊着要奶,姥姥就把兑好的奶瓶拿过来,儿子吃的津津有味。他不仅不认识我了,连奶头都不认识了。
03
这次的重逢只是下次分离的前奏。
儿子刚刚又和我关系好起来了,妈妈却又要带孩子回老家了。
妈妈不可能一直在身边帮我带孩子,她还有老人,老公和我的弟弟需要照顾。
于是,送走了儿子和妈妈,我们又分别了。
分离的日子里,前一个月还好,可是到了一个半月就日思夜想了,每天做梦都梦到他,也是时候必须回家看孩子了。
04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看到孩子了。
虽然分离团聚的次数多了,却再没有淡化儿子和我的感情。
一见面,儿子便带我参观他的玩具,妈妈妈妈叫个不停,和我有说不完的话,每天和我黏在一起。
有一次回家看孩子,就问他:“你为什不接妈妈电话,妈妈很想你。他说:“我接了电话你就不想我了。”
孩子都开始有心眼了。
05
随着孩子的长大,每次离开我都会告诉他我要回去上班了,以后再来看他。他也懂了,答应着。
夜里,孩子突然大哭起来。我便训他,让他赶紧睡觉,心想大晚上哭啥。
早晨起来,我问他:“晚上为什么哭?”儿子说:“梦到妈妈坐火车走了。”
我瞬间眼泪涌出,只能紧紧的抱住儿子。
06
儿子终于三周岁了,可以上幼儿园了。
我从老家结接回了孩子自己带。
有一次突然想到每个孩子都问他是从哪来的,我儿子从来不问。我就问儿子:“你是从哪来的。”儿子很不屑的说:“这你都忘了,是你从姥姥家接回来的。”
07
时间过得真快,儿子六岁了。
因为身边没有老人帮带孩子,只能每天早上把孩子送到别人家,让别人帮忙送到学校。送到别人家的时候,那家大人经常都没醒,可是我儿子已经醒了很久了。这么长时间,儿子从来没有因为早起哭闹过,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现在儿子也知道儿子是妈妈生出来的了。
“你看,这照片里只有爸爸和妈妈,没有你。”
“我在你的裙子里呀,我们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