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于1967年,1974年上小学,母亲担心我将来上山下乡年龄小吃亏,让我留了一级,其实在上小学之前,我已经念过两个一年级了,因为当时没有幼儿园,母亲就让姐姐天天带我去学校,这样,我一共算念了四个一年级。整个小学期间,我非常努力地学习,但就是学不会,两门课程经常不及格,我记得有一次考试,又是这样的结果,我一个人坐在操场,拿着木棍反复计算平均分能不能及格,笨得太不开窍了。但是这样糟糕的小学却并不影响我高考时以第一名成绩进入重点大学。
小学的条件自然很差了,石凳石桌,教室非常狭小,我坐在第一排,桌子紧紧靠着墙壁,黑板在我身旁,看不见。严重缺纸,我在下面的小柜子里放满了各种各样捡来的纸,记得有一次考试,我就是用一张包裹香皂的纸答题。作业本是5分钱买的美国进口道林纸,裁成32开,装订起来用。
那时候流行体罚,我有一次迟到,老师嗯住我的头往黑板上撞。班主任任命我当副班长,给我一根蛇皮包裹的教鞭,说看见谁上课说话就狠狠地打,结果我一次也没有打过人,班主任说,你以后不适合当领导。我听说有老师把学生捆绑,吊在房梁上,用鞭子抽的,还蘸着水。
除了学习,我们还有大量的活动,比如请贫下中农上忆苦思甜课,讲旧社会的黑暗,读报纸学习党史,帮助生产队挽麦子,捡麦穗,每捡一大把麦穗交给老师,老师就在胳膊上写一个“甲”字。每年冬天,天寒地冻,穿的也不暖和,课余时间就到马路上去拾粪,看见驴粪蛋,就像捡到宝贝一样,拿铁铲子把它完完整整抠起来,放在柳条编的篮子里。每天上学,每个学生都要带一篮子粪,班长还要给每个人评分呢。还有很多文艺演出,我扮演过《白毛女》中的杨白劳,还演过三句半。女生还打腰鼓,扭秧歌。
平时我还有个任务,就是捡废品,比如废纸,牙膏皮,酒瓶子,铁丝等等,干净的废纸自己留着写作业,其他东西都可以送去县收购站卖钱。我还养了两只兔子,父亲让人用砖头垒了个窝,我天天要出去挽草,冬天还要出去扫树叶储备冬粮,攒下几十个大麻袋,隔几天还要钻进去彻底清理一次粪便。两只兔子生了后代,再过一段,又生出了第三代,这样,兔子总数达到了14只,小窝也装不下了,最后把他们一次都卖给废品收购站了。
家里很穷,我上学经过大片农田,但从来不会去地里干偷西瓜,挖萝卜等坏事,父亲看见我太老实,非常担心将来吃亏,就经常教育我要学会把集体的东西据为己有,有一次,父亲强迫我去偷村集体的玉米,我提着篮子去了玉米地,一直哭,哭完,我决定还是坚决不偷,宁肯让父亲打我一顿,也绝不做坏人。多年以后,父亲才说我是个正直的人,然而这种正直并没有让我受益,一方面,领导不喜欢你正直,另一方面,在做生意时,客户老是担心我会坑人,骗人。我都不知道如何让别人信任。
有一年放暑假,我天天快乐地玩耍,偶然有一次去学校教室,竟然发现数学老师在给十几个学生上课,原来老师在给好学生吃小灶啊,老师看见我傻乎乎的愣在那儿,就让我参与了进来,他讲的是高中数学知识,小学数学经常不及格的我却理解得明明白白,我一下子开窍了,从此,我对数学上瘾了,天天痴迷数学一直到2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