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闭幕的北京电影节的展映影片中,《末代皇帝》的4K修复版可谓最受瞩目的热门影片之一。
意大利名导贝纳尔多·贝托鲁奇的这部史诗巨作曾获得1988年奥斯卡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艺术指导等九项提名,并以横扫之姿将所有提名悉数收入囊中。
这也是以中国为主题的电影第一次摘得奥斯卡最佳影片桂冠。
《末代皇帝》创造了中国影视历史上的好几个第一:第一部在故宫取景的故事片(而非资料片),而且是完全清场移除护栏的取景,后来郑少秋的《戏说乾隆》中,你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乾隆身后的太和殿正门被铁栏挡住。贝托鲁奇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讲述中国的故事。而且,这是关于中国的电影首次获得奥斯卡金奖。出于对于大师的尊敬,中国人第一次没有对电影内容做出任何限制。
“年仅三岁的时候,溥仪就被从母亲身边绑架走了。绑架他的,是历史。”
在贝托鲁奇心中,溥仪是一个被历史洪流裹挟而身不由己的人。他最初的记忆便是登基大典上数千名文武百官的跪拜,于是终其一生,他都渴望着找回这个画面,无论这是多么不可能实现,无论这要以怎样的罪恶或悲剧为代价。
“太和殿那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阶梯,对我而言就像一个幻影,永远都是。就像某个……终有一天我会回去的地方。”
“这就像是他的鸦片。”贝托鲁奇如是说。
“如果问我溥仪多大,我会说,四千岁。中国有四千多年的历史,要跟四千岁的人说话可不容易。他们比我伶牙俐齿,比我精通世道,也比我简单质朴。”
历史亏待了这个孩子,这个充满想象力的天真的孩子。他的童年是美好却又孤独的,他独自一人穿梭在太监与大臣中寻找属于他自己的童年,在众人跪拜前,那只蝈蝈才是他真正的童年。
渐渐地,所有宫内的人都联合起来,或明或暗在逃避与掩饰着什么,一个帝国的君主竟然被明目张胆地被软禁在那一片土地上,他甚至无法挽留自己的奶妈,他失去了几乎一切,就因为他是皇帝。他想要改革,从紫禁城内的资金运作开始,结果一把火,账房被烧,他只好作罢,身边的大臣都在应付他的旨意,他却无能为力,一方面是皇帝的至高无上的身份,另一方面是无能为力的悲哀。
史书上对溥仪的描述都接近于将其小丑化,而在电影里,我看到的是一个不断与自己的命运作斗争的战士,尽管他输了,尽管他曾经无知,狂妄,但是我同情他。无知(深居禁宫多年,怎会不无知呢?),狂妄(自小就天天受人跪拜,当然狂妄了)。
皇帝这个职位很特别。要得到这职位的人可能不择手段地来争取;但我想,被迫接受这职位的人应该是悲哀的角色了。当然,我们无从知道,溥仪若是可以选择,他会不会那么蠢,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选做皇帝。但他被选中了而非做皇帝不可,却是无辜!
泱泱华夏数千年,历史的尘与土都落在溥仪这个小男孩身上。他是被日本人玩弄鼓掌间的傀儡,是行尸走肉的阶下囚,是垂垂老矣的花匠,但内心深处,他始终是那个在太和殿阶梯上懵懂的三岁男孩。那时他披戴万千尊荣而不知日暮将至,更不知自己的一生,都将被困在这个场景的幻影中……
有台意大利电视节目纪录下了贝托鲁奇和剪辑师加布里拉·克里斯蒂安妮一起查看成片的画面。贝托鲁奇和他多年的忠实搭档望着屏幕上太和殿的那一幕,镜头缓缓拉近,最终融成片中的场景,而导演手中的缕缕青烟似乎还缭绕着,不知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历史的青烟缓缓飘散,只余人间荣辱和悲欢。
“我的电影,最弱的总是结局。结束比开始难多了。”贝托鲁奇如是说。
电影最后就不仅仅是关于同情与历史,更是一个“出走者”了解、探寻另一个“出走者”内心的故事。
结束的时候,我看到我自己,一个失落、迷茫的旅行者,苦苦追寻着属于自己的目标与未来,我看到我的同行者,一头扎入历史的旋流里,徒劳地挣扎着。太和殿和皇帝的至上权力是溥仪的鸦片,那我的又在何处……
幕后花絮:
·溥仪的长兄溥杰和帮助溥仪完成自传的李文达都被聘为本片顾问。
·剧组还采访了一些跟溥仪有关的人,包括他的妻子、监狱长、男仆都给与了本片一些意见。
·影片一共使用了1万9千名临时演员。
·为了制作朝廷上人们的假发,发型师Giancarlo di Leonardis使用了2200磅头发。为了登基那场戏,他的工作人员花了10天培训了50名中国员工,使他们能在两小时之内搞定2000名临时演员的假发和辫子。
·剧组聘请了一名意大利厨师为摄制组的外国成员做饭。他一共带来了2万2千瓶意大利矿泉水,450磅意大利咖啡,250加仑橄榄油和4500磅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