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策反韩魏(上)
智家的首封之地智城在一个醉人的春夜里换了主人,不过远在晋阳前线的智伯却未尝料到此等大变故。他依然做着扫平三卿,架空国君的美梦。当智伯未能成事之时,往往能明察秋毫,探究出厨人丢失一块祭肉里所蕴含的阴谋,而如今的智伯眼见晋阳城内水势一天天高涨,他的雄心也一天天膨胀了起来。
当他索要万户封地之时,虽然对三卿已是无礼,可毕竟他还存着裹挟韩魏两家的意思,因此对韩虎和魏驹二位家主自是时而威逼时而拉拢,那火候掌握的可真是极其到位。可如今的智伯的雄心已经膨胀到了顶点,平日与韩魏两家家主宴饮之时自然是言语颇多不敬,甚至谩骂羞辱。
今日智伯与韩虎、魏驹一同视察前线军情,见滔滔晋水如巨浪一般流向晋阳城中,虽然城墙甚高,可站在巢车上的三位权卿还是能隐隐听见城内军民们的呼救声。这水势每涨上一分,这种美妙的仙乐就会不停地传入智伯的耳中,夜间便会有斥候统计出究竟有多少赵家的臣民们死于非命,智伯便一副胜券在握之态道:“本帅今日才知道水也可以令人亡国破家啊,这赵家一灭到时我就可以将国政还与君上,闲来还可以牵着我的马驹子,过上那缚虎猎鹰的神仙日子喽!”
智伯此意虽然听着一心为公,一点瑕疵都没有,可毕竟韩家的平阳靠近绛水,而魏家的安邑也处于汾水之畔。智伯已经尝到了水攻的甜头,如同公孙骄习惯了用强大的攻城利器闪电般攻破智城一般,每个人都乐意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淋淋尽致,智伯心道既然以水攻城能将己方损失降到最小,只要自己灭了赵氏,反正韩魏两家实力已经大大受损,借着这股子余威和水攻这种所向披靡的杀手锏,顺势攻破韩魏两家的老巢平阳和安邑,暂时先软禁了身边这一驹一虎,岂不能短期内达到独秉晋国国政的目的?
韩虎听得此意,气血上涌,便欲按剑而起。一旁的魏家家主魏驹毕竟年老持重,知道此时触怒智伯只会给对方以不尊君上的口食,遂用胳膊肘碰了碰韩虎,韩虎情知魏老将军是为自己着想,便改口道:“元帅大人不恋权位,一心为国,韩虎真是打心底里佩服啊!”
三人接着谈了一些以后如何瓜分赵家晋阳郡的方案,便散了去。这时,从船舱里走出一位一身缁衣的谋臣道:“韩魏两家明明有反意,主公为何还要触怒二卿,难道就不怕逼反了他们?”
智伯呵呵一笑道:“郤疵,你与士茁二人一文一武,辅弼我智家已历经三世,难道还不知韩虎、魏驹之类的庸才就算联合起来也不是本帅的对手?即便反了我难道会惧他们么?何况他们马上就能得到赵家封地,此时若反实为不智。”
那名叫郤疵的谋臣道:“自三郤覆灭以来,无人敢收留属下,若是没有主公,郤疵何以为家,又如何能一展胸中所学。只是属下刚从智城前来,怕的是南边那个君上偷袭我智城啊。若是智城有失,韩魏又反,智家恐怕祸不远矣啊!”
智伯心道怎得郤疵今日如此谨慎,我若不将你调来晋阳又怎能尽快荡平赵家,再者君上都是我拥立的,他都流亡到区区宅阳一小城,仅有一群弱卒近臣追随,又能有什么作为?因此智伯豪气万丈道:“我曾五伐中山,四摧郑都,三恐卫侯,两挫齐师,一匡晋室,威震中原。只要杀了赵无恤,韩虎、魏驹那两条狗扔根骨头就摇尾,不足为惧,那个仅有千余侍卫的傀儡国君更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郤疵平时虽然与智伯有分歧,但希望智伯的步子能稳一点,一下子得罪国内诸卿实在是太过冒进了,遂劝道:“主公,当年吴王夫差欺越国于会稽,挫齐国于艾陵,慕霸主虚名于黄池,天下诸侯尽数得罪,因此才被三千越甲所破,身死国灭,卒为天下笑。主公,属下怕你成为第二个极武而亡的夫差啊!”
“郤先生,我晋国情势完全不同于当年的吴国。国内诸卿覆灭,盖因家族中屡有内奸,当年赵氏家族灭门一案若是没有庄姬公主告密会被引发么?还有当年的栾氏不也是如此么?而我智氏一脉铁板一块,没有内奸,祸从何来?”智伯自信满满,又熟知晋国历史,谈起来更是头头是道,令身边的谋臣都无言以对,因此大笑道,“非祸寻我,独我寻祸,哈哈哈哈!”
郤疵反问道:“那三郤覆灭也是因为有内奸么?当年我们郤家之财货比公室的府库也不少,族中私军之数足有三军之半,而且三郤也是铁板一块,还不是被厉公所屠戮了。我大晋的君臣之争,世家之乱不像列国那般温和,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啊!”
智伯心道当年的三郤于内恶名如潮,在外盟友无一,在内又成众矢之的,焉能不败,可毕竟是郤先生的祖宗,又不便论及此事,遂谈及现况道:“郤先生,秦人虽与赵家是同宗,可与本帅之交也不差,只要我尽快扫平了三卿,这晋国就是我的了,我要让世人见识见识什么事武之一道的极致,啊哈哈哈!”
郤疵见无法说服智伯,心道智家这艘大船要沉了,自己还是尽快找个托身之所吧,遂黯然道:“既然主公心中早有定计,属下请求出使齐国,交好田家,为主公一统国内结一良援。”
智伯心道自己与齐国田氏有过交锋,想要交好甚是困难,不过只要郤疵出使,田家也不敢趁机侵夺大晋领土,遂躬身道:“先生此去东方,本帅终于可以无后顾之忧了,望先生早日归来!”
郤疵飘然而去,不带走了一片晋阳的云彩,只盼望智伯这一次行险莫要着了三卿的道,希望智城没有什么闪失,走之前他还再三叮嘱智伯要围好晋阳城,千万别让赵家的人出来,就是困也要困死赵无恤。
公孙骄攻克了智城之后数日,段干木便书写了《讨智檄文》,晋南的八座智家封邑便望风而降。智家的封地内向来是一百八十步为一亩,赋税极重,公孙骄一到之后便开始减轻税赋,施恩于民,因此公孙骄便顺利收编了智家私兵,镇南军现今已成为拥有八万精锐之士的一大恐怖力量盘踞在晋国南部。
只是远在晋阳的赵无恤一方丝毫进展都没有,本来还想拿着公孙骄的衣带诏让张孟谈策反韩魏两家的,可惜智伯已经封死了晋阳各城门,张孟谈几次想偷偷出城都无法成事,赵无恤遂在城中自怨自艾,几次想自刎。
公孙骄迟迟未收到韩魏反水的消息,本来以为历史上有名的能臣张孟谈说服韩虎、魏驹二位应该易如反掌啊,可没想智伯之前并不大在意郤疵的忠言,可收到智城沦陷的消息后立即调整了战略,更加孤注一掷地围困晋阳城,才使得晋阳连一只苍蝇也难以飞出去,因为他只有攻破了晋阳城才有可能率军与国君南下决战。
公孙骄已知此时墨翟虽然身为中军司马,可他远在绛都也无法插翅飞到晋阳前线去劝服韩虎、魏驹二卿倒戈,遂飞鸽传书令墨翟待晋阳一方行动后再动手,然后命豫让约束众军徐徐北上,自己与空同瑶化妆为贩夫走卒模样,秘密北上。
公孙骄与空同瑶一人一匹空同宝马,在国道上飞奔。空同瑶虽然身为戎族女子,对公孙骄这种疑人不用的恢宏大度倒是非常钦佩,自己才归附不久便委了如此重要的差事,不过这晋国国君偏偏要与自己扮作普通夫妇,真让人浑身不自在。
公孙骄见空同瑶甩着马鞭将马屁股打的血痕一道道的,遂低声道:“我说阿瑶啊,你不想当我娘子也不用折磨这马儿吧,马儿可是无罪的啊!”
空同瑶愤愤道:“我只是败在你手上的奴仆,不是你的阿瑶,找阿瑶你找智伯去。”
智伯的名讳便是智瑶,只是公孙骄有太久没有如此称呼过了,都快有些忘记了。公孙骄心道智伯这名字取得怎么女里女气的啊,以前也没觉得这么娘啊,想想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被叫成阿瑶都有些恶寒,即便智伯好男风寡人可没有搞基的癖好。公孙骄遂打趣道:“阿瑶你这话说得怎么像一个资深腐女啊?”
“腐女是什么东西?我可不是吃腐肉的乌鸦。”空同瑶挥起双鞭恶狠狠道,“再叫我阿瑶信不信我抽你?别以为你是国君我就怕你了!”
公孙骄笑嘻嘻道:“你手中鞭子厉害,寡人身上的鞭子可也是一件利器,你想不想试试?”
空同瑶本来便是一个武痴,一听有人的鞭子比自己的双鞭还要使得好,遂道:“你也会使鞭?那我们切磋切磋。”
公孙骄没想到这时候的人还没这称呼,原来自己开个这么猥琐的玩笑居然对方听不懂,真是高山流水知音少啊,遂调笑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想和寡人切磋,这恐怕不好吧,我们还是先赶路吧!”
空同瑶遂将抽出的双鞭收回囊中,只顾赶路道:“本姑娘谅你也不敢。”
公孙骄拍马追来,见身边这位戎族女子虽然有着小麦般的健康肤色,可双峰傲人、双臀紧翘,比华息子和孟姒还要尤胜几分。孟姒虽然也是天生尤物,可毕竟生于越国,身材略微娇小一些,而且妖媚之气更重,不像空同瑶这般健美阳光。华息子虽然身高与之相若,可相对来说瘦削一些,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之气更多上几分。公孙骄想着以后如何能将空同瑶收入宫中,昼夜驰骋,使得眼前这位蛮族女子在身下婉转求欢那该是多么美妙多么邪恶的事儿啊,哇咔咔!
呸呸呸,现在二人这是在骑马执行任务,公孙骄心道自己怎么从后面盯着人家的翘臀浮想联翩了,遂问道:“阿瑶,你最崇拜什么人?”
空同瑶不假思索道:“我最崇拜大英雄了,那种骑着战马酣战从不失败的铁汉,不过要是有柔情的一面那是更好了!”
公孙骄反问道:“寡人在郑国剿匪到现在倒是还没有败过,是不是我以后百战百胜你就会崇拜我了?而且还是那种崇拜得一塌糊涂以身相许的那种。”
空同瑶拿起双鞭道:“哼,想当大英雄你得先问问我这双鞭同不同意,想要我嫁给你更是痴心妄想。”
公孙骄突然高傲道:“你这种危险的女子倒贴我还不要呢,寡人可是早就有夫人了,你也就是个通房丫鬟的命。”
空同瑶双鞭舞动,追上前厉声道:“公孙骄,你说谁是通房丫鬟?”
公孙骄嬉笑道:“不是丫鬟,是女仆,女奴,暖床的女奴,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