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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相遇
天朝盛世,正值上元佳节。
城街锣鼓震天,大戏唱了一场接一场,远远望去,只见一列宏大的鱼龙队伍开道,后面紧跟着龙腾虎跃的舞狮。
而看热闹的人群,正沸腾似热锅上的蚂蚁,立刻一分为二,让出一条路来,待那排在队伍最后的踩高跷人走过,人群又瞬间拥堵起来。
然而,与那热闹街市截然相反的望月阁,此刻孤寂清冷,一名亭亭玉立的华衣女子正凭栏远眺,目光所及处,从熙熙攘攘的街市到城尽头,神色中透着些许落寞。
“姑娘,吃些点心吧!“站在花兮身后的小丫鬟,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轻声道。
花兮微微侧身,看了一眼碟中的精致糕点,实在没什么胃口,她柳眉微蹙,想来明日就要成亲,嫁与那位与自己有指腹为婚之约的年轻将军,但将军于三年前出征,当捷报传来时,而将军却已战死沙场。
因此,明日与花兮拜堂成亲的不是那少年才俊,而是一只尖嘴大公鸡。
花兮梳着飞天髻,面容清丽脱俗,此刻,眼圈已微微泛红,想到往后余生,面色不禁笼上了一层忧愁。
见自家小姐又在落泪,小丫鬟忙安慰道:“姑娘莫哭!将军骁勇善战,以一敌十,当日虽身受重伤,可至今也未寻到人,以小蝶看来,将军有可能还活着,而且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呢!”
小蝶说着,见花兮正凭栏远望,眼神痴痴的,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于是顺着花兮的目光望去,眼下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比起方才,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
“姑娘在看什么?”小蝶好奇地问。
“那人看起来很面善!”花兮讷讷道,表情里透着不可置信,却又突然秀眉紧锁,奇怪道:“不过,他肩头为何站着一只鸡?”
元夕,灯市花如昼。
城中赏灯人络绎不绝,火树银花处,满眼尽是流光溢彩!
然而,当人们正沉浸在赏灯的欢快氛围时,两名女子却神色焦急,步履匆匆。
“姑娘莫不是看错了?这街头巷尾的都找遍了,哪有肩头立着公鸡的人?”小蝶气喘吁吁道。
花兮停下脚步,抬眼四望,此刻,满街灯火辉煌,人流熙熙攘攘,却如何也寻不到,那个一眼便觉面善之人。
“罢了!三年了!他若是能回,早就该回来了!我又何苦误将旁人当作他!”
花兮眼神略显凄迷,此刻,眼前正上演一场漫天烟火盛宴,却仿佛失去了光彩。
此时,月上柳梢头,花兮站在清白月色中,由漫天烟花转眼望向那轮圆月,眸若盈盈秋水,但心中早已茫然无措。
然而,她站在街角看月亮,而看月亮的人正在楼阁上看她。
或许,他们看的不是月亮,而是心中之人,而心中之人此刻已在眼前。
只见,那望月阁凭栏处,一人正负手而立,独自站在清辉中。
那人身材伟岸,一袭耀眼红衣,墨发玉冠,剑眉星目,俊逸非凡,而自他肩头,正立着一只周身披着青色华丽羽毛的大鸟,大鸟微微侧头,时不时转动着一双黑色眼珠,样子看起来有些傲慢,却又美丽无比。
“姑娘在看什么?“花兮一副出神的样子,小蝶沿着花兮的目光望去,不禁喜上眉梢:”那不正是姑娘所寻的面善之人?难怪方才在街上寻不到,未想姑娘下了楼去寻他,而他却又偏偏上了楼!“
小蝶话音未落,花兮已然收回目光,神情却有些懊恼,一丝莫名的心慌意乱,竟令双颊滚烫。
或许,只因贪恋那双明亮的眼睛,或许,是因迷恋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花兮眼神熠熠,再悄悄抬头,那红衣男子依然站在那里。
只是,再与他眼神交汇,仿佛,怕被他眼中的光灼伤,花兮忙低下头来,一时心绪复杂,而这种复杂的心情,又令她百感交集,略一思索,紧忙拉起小蝶,转身逃离他的视线。
而望月阁上的红衣男子,自花兮匆匆转身那一刻,如星的眸中,不由闪过一丝落寞。
站在他肩头的青色大鸟,此刻,却扑腾起翅膀,快速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落在男子面前的石栏上,只是,那模样看起来有些焦急,竟开口唤道:“将军!将军!”
红衣男子嘴角微挑,望着花兮远去的身影,“小青,你也知道是她?几年不见,她已出落成大姑娘了!”
青鸟转动着一双黑眼珠,似听懂了一般。
街头,灯红似火,美不胜收!此刻,天上一轮孤月,而人间,尽是络绎不绝赏灯之人。
然而,眼前虽繁华撩眼,却不及心中所思所念之人。花兮望着红艳似火的灯盏,不觉神思恍惚,怕此时此地,梦入佳境,却不似人间。
此刻,络绎不绝的赏灯之人纷纷驻足,只因一只青色美丽的大鸟,正盘旋着落了下来,而那青鸟似乎已认准了目标,赏灯人众多,而它偏偏落在心事重重的花兮肩头。
花兮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那青鸟的羽毛蹭在面颊上,花兮一阵毛骨悚然,而且那青鸟着实有些分量,花兮身体有些吃不消,止不住脚步频频倒退,挣扎间,却猛然撞入一人怀中。
“不要怕,它没有恶意!”一个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自身后道。
花兮只觉肩头一松,战战兢兢双手抱着肩膀转过身来,眼前,正站着一袭白衣的伟岸男子,而那只青鸟此刻正站在他的肩头,嘴里竟然喊道:“阿黎!阿黎!”
花兮诧异地抬眸,只见此人,气质脱俗,白玉簪绕发,上半张脸遮在白狐面具下,只能看到一双清澈而含笑的眼睛,而他同样用眼光打量着花兮,绝美的唇形,此刻,正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花兮欠身行礼道谢,再看那只青色大鸟,正用尖尖的嘴巴,亲昵地摆弄着男子泼墨般的长发。
“小青,不要调皮!”白衣男子转头对青鸟轻声呵斥。那青鸟果然听懂了,摆动着翅膀,不情不愿飞离了男子肩头。
“姑娘可还好?”
花兮点头,心中却不解,这青鸟此前从未见过,今天便遇到了两次,这只青鸟会不会就是望月阁上,红衣公子肩头的那只?
“公子认识那只青鸟?它好像很听你的话!”花兮抬眸,看向白狐面具下那双眼睛。
白衣公子垂眸笑了笑,“之前救过它一次,它便跟了来!”
“原来如此!”
尽管花兮此刻心中还有诸多疑问,但也不便与眼前的陌生男子多谈,于是,转身离开。
“姑娘留步!”
花兮停住脚步,只见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正挡在眼前,而细长的手指间,正夹着一只翡翠白玉耳坠。
这耳坠分外熟悉,花兮双手忙抚向耳垂,果然不见了一只坠子,然而,当花兮抬手,想将那细长手指间的白玉耳坠拿回时,那白衣公子却已然将手收回,白狐面具下的一双眼睛多了一丝戏谑:“相逢既是缘,姑娘不如将这坠子赠与有缘人!”
“不要!”花兮一口否决,正欲转身与那白衣公子理论,双手却被另一双手握住,耳边又响起那温润的声音,“喜欢看烟花吗?”
花兮气急,用力甩开他的手,却不觉,手中竟多了一盏白玉莲花灯,花兮顿时明了,他竟然用如此的方式,送了自己一盏灯。
然而,刚想斥责他,猛然转身,哪还有白衣公子的影子,而此刻,随着一声炮响,无数烟花飞向天空,一时漫天烟火盛宴,照亮了夜空。
“姑娘!可找到你了!”小蝶双手捂着胸口,呼哧带喘。
“你去哪里了?小蝶!”
“方才,见姑娘丢了一只白玉坠子,就去寻了寻,哎!这白玉坠,姑娘还戴得好好的,明明刚才不见了!”小蝶百思不解。
花兮狐疑地摸着耳垂,果然,两只白玉坠都在,肯定又是那戴着白狐面具的家伙捉弄自己,可他是什么时候,将这坠子戴到自己耳朵上的,竟然一点都未察觉。
正在此时,,一列队伍敲锣打鼓而来,人们纷纷避让,只见领头两匹高头大马之上,两名身着官服的男子,威风凛凛而来。
花兮不清楚怎么回事,于是向路人询问,心下吃惊,原来与自己有指腹为婚之约的姬将军,真的活着回来了!而此行的官员正奉帝命,来接将军面圣。
领头的两名官员,自望月阁门前跳下马来,稍微整理衣装之后便进了望月阁。不久,一袭耀眼红衣的男子,众星捧月般来到队伍前。
而此时,看热闹的老百姓已然跪了一地,传说中战无不胜,立下赫赫战功的姬将军终于回来了,
“将军请上马!”官员毕恭毕敬道。
然而,一袭耀眼红衣,俊逸非凡的将军,却久久凝视着站在街角,一脸惊慌无措的花兮。花兮也同样看着将军。
将军眸若星辰,竟然与白狐面具下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只是,将军此刻的眼神果决而坚毅,而白狐面具下的那双眼睛,似多了一丝暖意和妖娆。
将军已然骑马而去,花兮望着那红色背影,脚步竟有些虚浮,这个元夕,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小蝶,我们回府吧!”
(二) 相知
月上中天,独自坐在荷塘边石阶上的花兮,手中提着那盏白玉莲花灯,望着那猩红的火苗出神。
“见到将军了?“突然,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
花兮吃惊,忙回头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发现在一旁的大榕树上,竟坐个一个人,此人一袭白衣,隐约还能看到脸上的白狐面具。
“是你,你怎么在这?”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花兮,只柔声继续问道:“这盏灯可喜欢?”
“嗯,“花兮起身,提着灯来到树下,抬头看着靠在树干上的男子,有些不解道:”你为何要戴着那副面具,为何不以真容示人!“
白衣男子侧身,居高临下,用那副白狐面具凝视着花兮,笑道:“你是不是好奇,将军为何与我长了同一双眼睛?“
“不只是眼睛,你们连身材,走路的姿势都很像,简直就像双生子!”
花兮话音刚落,眼前,突然一道白影一闪而过,下一秒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树干上,而那覆着白狐面具的脸已近在咫尺。
“你拉我上来干什么?”花兮有些不情愿,厉声责问。
“既然好奇我这张脸,何不摘下面具,仔细瞧一瞧!”男子的声音温润却又似蛊惑。
花兮握紧拳头,心中蠢蠢欲动,但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此刻目光灼灼,深邃似暗夜里的幽泉,
花兮红着脸,表情不自然地低下头,小声嘟囔:“你何必这般看着我,你要是不想让人看,又何必如此戏弄人,我又并非……非看不可……”
而他,纤细白皙的手指已然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嘴角浮上一丝绝美笑意,“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不过此时,你若不看,以后可没机会了!”
花兮用力推开他的手,然后将灯盏挂在树杈上,愤愤道:“我才不怕你!“
借着一抹黯淡的烛光,花兮双手轻轻附在面具上,然后慢慢移开,果然,这是与将军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一对剑眉下,双眸如星般璀璨,高而直的鼻梁,唇角正划起一抹绝美的笑意。
“喜欢这张脸?“他突然道。
花兮难为情地眨了眨一双桃花眼,假装若无其事,“我,我只是看你眉心有一点红!“说着,花兮伸出食指点在他的眉心。
“是朱砂!“他轻轻握住指向自己眉心的柔荑。
皎洁静谧的月光下,榕树粗壮的树干上,在那盏白玉莲花灯的微光下,二人默默相视。
“怎么不说话了?”他声音温润似水。
“姬-重-黎!”花兮突然一字一顿道,盯着他的眼神,浮上一丝幽怨,“你是将军?”
半晌,他又将那白狐面具重新戴回脸上,声音依旧温润,“花兮,我只是将军的影子!”
“影子?将军回来了,我才遇见你!你与将军生着同样一张脸,连那只青鸟,也因你们而出现,若你不是将军,那你是谁?”
然而,正在此时,只听一阵扑簌声,紧接着自榕树上方浓密的枝桠里,猛然飞下一只青色大鸟,大鸟舞动着翅膀,停在白衣男子肩头,而随着青鸟的到来,掉落的榕树叶子夹杂着些许羽毛,纷纷落在二人头顶。
“阿黎!阿黎!”青鸟大叫着,并用小脑袋亲昵地蹭着白衣男子。
花兮微微皱眉,轻咳一下,摘掉落在额前的羽毛,又开始揉眼睛。
“怎么了?”白衣男子声音中满是关切。
“好像有什么东西进了眼睛!好痛!”
“让我看看!”白衣男子拿过灯盏,趁着光亮,仔细瞧着花兮被揉得通红的双眼。
他的呼吸顿时喷在脸上,花兮只觉双颊有些火辣,好似一缕清风拂过眼底,再睁开眼,他用拇指帮她摸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一只小飞虫,已经吹掉了!”
花兮侧头,躲开他的视线,又瞪了一眼他肩上的青鸟,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怎么,不高兴了?”他转头看着花兮。
花兮无声叹了口气,“此前,我与将军只见过一次,记得十岁那年,就在这颗榕树下,我迷了眼,当时的姬重黎也同你这般,帮我吹眼睛。”
“你若不是如今的姬重黎,那当年,在树下帮我吹眼睛的人是不是你?”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钟声打破了无边月色,荷塘泛起阵阵涟漪,熟睡的鸟儿在巢窠里惊慌四散,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走水了.
白衣男子携着花兮已然跃下树来,荷塘边的两人眸光交错,一时相顾无言,眼看着阿黎踩着荷叶翩然而去,花兮哽咽着喊道:“阿黎,我在这里等你!”
“姑娘,原来你在这里,不得了了,望月阁失火了!”小蝶睡眼惺忪,面上却是惊恐之色。
“我知道了!”花兮神色中闪过一抹决绝,转身便走。
“姑娘,要去哪里?”小蝶话音未落,却早已不见了自家小姐的身影。
此时的望月阁火势通天,整个楼阁如同巨大的火柱,火舌张牙舞爪,弥漫的黑烟已然遮盖了月色。
人们再也无心欣赏满城灯火,男女老少接力提着水桶飞奔,远远听着马蹄声传来,只见一妙龄女子策马飞奔,正朝望月阁而去。
在巨大的火柱前,花兮跳下马来,火光打在脸上,分外刺眼,花兮对救火的官员大声喊道:“姬将军呢?”
那官员头发胡须都被火燎得打了卷,见了花兮,哭丧着脸道:“将军被困望月阁,正在全力营救。”
花兮心里咯噔一下,见那官员脚边正放着一桶水,稍一犹豫,一把扯掉身上宽大的外袍,猛然将头浸在桶中,然后双手托起水桶,将自己从头浇到脚。
“姑娘,你这是干什么?”那官员看着花兮,眼神直发愣。
花兮抹掉脸上的水,转身欲进楼去,“姑娘火势太大,不能进去!”但哪还有女子的身影。
“阿黎!阿黎!”
楼中浓烟弥漫,花兮用衣袖堵住口鼻,便喊边搜寻,心中焦急,浓烟又呛得喘不过气来,一时涕泪横流。
然而此刻,自那浓雾中伸出一只手来,正抓住花兮的手腕,随即花兮整个身体便被带进一个怀抱,但还来不及看清此人的脸,花兮已被带离了浓烟。
借着火光,花兮终于看清,眼前是一抹耀眼的红色,“将军!”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将军并未看花兮,声音中却透着一丝悲戚。
“我要找阿黎!”花兮大声喊道,不觉眼泪肆虐。
将军终于回头,看着满身湿漉漉的花兮,猛然将她拉入怀中,眸光凝着花兮:“忘了他吧!”
花兮泪水僵在脸上,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为何?”“他呢?他在哪里?”
花兮紧紧盯着将军那双眼睛,红的似要渗出血来,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在将军脸上,而映在花兮眸中,却是将军两行清泪。
花兮双手抚上将军面颊,温柔地帮他抹去泪水,却见他眉间有一条划伤,阿黎眉间有一点朱砂,此刻却已不知,将军是不是眉心也有一点朱砂。
浓烟瞬间又将二人包裹,烧毁的木梁即将掉落,脚踩处都是带着火星的灰烬,眼看无处容身,将军将花兮护在怀里,“花兮,你不能死在这里,而我,必须死在这里。”
“为何?”
“功高震主,以死求存!”
“不,我要你活着!”花兮用力抓住将军衣襟,“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傻瓜!”
(三)相守
那年的元夕,人们提起来,只觉不寻常,陨落三年的将军忽而归故乡,没有比那夜更美的灯,也没有比那夜更亮的街市,那夜的火光像是一场梦,无人伤亡,而那被烧毁的望月阁,似乎从未存在。
转眼又是一年上元夜,街市灯红依旧,游人络绎不绝,待烟花盛开时,浮光掠影间,只留一片欢笑打闹声。
此时,一主一仆脚步轻盈,正迎着灯影走来,“姑娘有一年未出门了,你看这灯多漂亮!”
花兮手中提着一盏白玉莲花灯,不以为然道:“可我只喜欢这盏灯!“
小蝶撅起小嘴,眼神瞥着花兮,“小蝶知道姑娘最喜欢这盏灯,因为是白衣公子所赠,可是姑娘,小蝶日日守在您身边,从未见过,您口中那位白衣公子,姑娘日日念着他,至今都未成亲,不如将他忘了吧!”
“好你个小丫头,竟敢调侃起主子来,看我不掌嘴!”花兮作势追打小蝶。
小蝶笑闹着躲开,“小蝶也是为姑娘着想,前面的红衣公子与姑娘看起来般配得很!”
“你……”花兮气急,正欲追打小蝶,但见那灯影深处,正站着一名身材伟岸的红衣男子。
“将军!”花兮惊呼。
灯火阑珊处,花兮站在将军身侧,这才了解,将军本是双生子,一子人前为将,一子人后为影,他们生着同一张脸,拥有同一个名字。三年前,将军奔赴沙场,生死之际,将虎符交予影子阿黎,从此,阿黎不再是将军的影子,然而,阿黎并未选择代替将军,而是选择守护。
三年后,将军伤愈,回到帝都,却遭帝王多疑,影子阿黎代替将军望月楼赴死,没想到最后一刻,帝王改了主意,从此,将军不再是将军,而阿黎也不再是将军的影子。
“那这一年,你们去了哪里?“花兮问。
“改名换姓,镇守边关!”将军说着,自怀中拿出一轴画卷,交给花兮。
花兮默默展开画卷,白玉莲花灯影下,竟是一副自己的画像,花兮记起,当年爹爹找了帝都最好的画师为自己画像,曾派人交给将军。
只不过此刻画中的少女,裙裾上竟喷溅了斑斑鲜血,鲜血早已干涸,如水面上漂浮着朵朵红莲,分外耀眼。
“我与阿黎虽为双生子,他从未与我争过什么,唯独这副画,他日日带在身上,望月楼赴死之际,他将这副画像交予我,现在是时候还给他了!”
“阿黎,他在哪里?”
“不知道,一个月前,父亲离世,他恢复了自由身!”
街灯辉煌不及荷塘月色,花兮此刻坐在荷塘边的石阶上,手中提着那盏白玉莲花灯,眼中一池萧瑟的荷叶,在洁白月光照耀下,似瞥见一抹白影一闪而过。
“阿黎!阿黎!”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叫道。
花兮转身,只见一只全身长着青色华丽羽毛的大鸟,正挥动着翅膀向那颗大榕树飞去。
恍然间,花兮睁大眼睛,只见一名白衣翩翩的男子,正半倚在树干上。
那男子白狐面具遮脸,站在他肩头的青色大鸟,正用尖尖的嘴巴,梳理男子披散在肩上,泼墨般的长发。
而男子此刻,正用如星的眸子,凝视着花兮,而此刻的花兮,正泪光闪闪,与他莹莹对视,只见他抬手摘去脸上的白狐面具,露出一张熟悉而俊美非凡的脸。
“傻瓜,等了这么久,不怕等不到吗?”那声音温润而清澈。
“等不到,我便等一辈子,反正,若不是你,我就一个人……”
然而,她话音未落,他温热的唇,已轻轻吻上她的眉间,吻去她眸中的忧郁,吻去那交织在一起,满眼灼热的泪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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