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喜。
绝对是意外之喜。
何正武乐得合不住嘴，激动地去抓花艳霞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她都已经就快心平气和地准备接受上天安排了，这老天爷又挑了这么个好时候，仿佛是要给她送一个双喜临门似的。
然后，当着儿子媳妇，尤其是当着媳妇的面，她这个做婆婆的，怀上了！这肚子里的娃娃，比她的孙子孙女还要小！情何以堪！她还有何面目做人家长辈！羞都羞死了！
偏偏秀丽还恍然大悟般，说难怪阿妈昨天那么爱吃梅子，我怀老大的时候也整天抱着蜜饯罐子不撒手，不如明天去街上再买点回来好啦。贺文也笑嘻嘻地恭喜何正武，说何叔看来是要抱大胖小子了，嘉儿妹妹回来不知该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花艳霞的脸算是没法要了，一咬嘴唇一跺脚，跑进房间反锁了门，任他们怎么叫也不开。
“忙你们的去吧，”何正武冲贺文夫妇摆摆手，“你妈这是害臊了，我哄哄就好了。”
小夫妻捂着嘴笑着下楼，秀丽悄悄问贺文：“没觉着妈以前这么可爱呀？”
“女人呢，是要有人宠的，对不对呀太太？”他揽住她的腰，“你看何叔对妈多好，我可算是放心了。”
“那你不妨也再多宠宠我？”两个人靠得更近了些……
听得孩子们的声音渐远，花艳霞才悄悄把门拉开一条缝。门外的人瞅准这条门缝，嗞溜一下就挤了进来。
“喂！谁许你进来的？”她犹自噘着嘴。
“让我看看我们阿霞是笑了还是哭了？”他分明看见她红红的双眼，红红的鼻头，擦眼泪的手帕还在桌上搁着。怕是一开始还是羞涩，静下来旧事泛起，难免不勾动柔肠几许。
“你看，他不来吧，你也哭，他来了，你也哭，我们夫人大概是水做的吧？”何正武揽紧她的肩，“我叫周嫂煎药去了，现在你有了身子，更要听大夫话，本来底子就不好，就怕你辛苦。”
“我不辛苦。”她摇摇头，靠在他胸前，“只是要委屈你了。”
“我的阿霞要给我生娃娃了，我委屈什么？”何正武先是不解，很快又笑起来，“我当是什么，夫人你还对我真没信心。你信不信抗战八年我没碰过一个女人？这几个月要是忍不了，那我还能算个人？”
看他言辞恳恳，欣喜中透着体贴与郑重，花艳霞仅剩的那一点忐忑不安消散得无影无踪，放心地倚在他身上，“我自然是信你的。”
没两天，贺文拉着秀丽来告辞，说他们的铺面开在市区，为生意方便，在铺子附近租了间公寓。其实这些本不打紧，打紧得是自打花艳霞有了身子，何正武越发把她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不知该拿她怎么了。她这一回也没别的毛病，不过嘴刁些，人慵懒些，偏又要在儿子媳妇面前绷着母亲的样子，哪哪都不自在。做儿子的又不是傻子，立马意识到虽然母亲和何正武是长辈，到底也才结婚不到一年，新婚燕尔的，他们在这里碍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