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天空阴云密布,冷风吹着已经落叶的枯树。即使临近中午,太阳也依然只是天空中一个白亮的圆。
一个穿着及踝的黑色风衣的年轻男子慢慢在街上走着,一头略长的耀眼的金发随风飘动,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神色。格林德沃再次选择通过变成自己年轻时的样子来隐藏身份,墨镜则是他刚从麻瓜的商店里买的。他走上台阶,上面有一个女子的青铜雕像。他四处看了一下,今天是周末,周围并没有太多路人。雕塑在格林德沃走到它面前时动了起来,掀起覆盖在石座上的裙摆。格林德沃迅速钻了进去,来到了Richer大街。
路边不少地方贴着他的通缉令,他瞄了一眼赏金,六位数字让他颇有一点为自己骄傲。他从路边顺手买了一份《魔法世界报》,走进了一家很有年头的咖啡馆。
咖啡馆里同样贴着他的通缉令,但纸面的颜色与外面有些不同,与咖啡店内装潢的色彩更加和谐,估计是店主费了大力气争取来的。
格林德沃点了一杯黑咖啡,找了个角落坐下。他拿出邓布利多给他的怀表看了一眼,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就干脆又点了一份甜品权当是午饭。等待的间隙,他摘下墨镜,换上从有求必应屋拿的老花镜,打开报纸看了起来。不过之前几份麻瓜报纸已经让他看法语看到有些头大了,格林德沃看着看着就不自觉走起神,开始想该怎么制造些契机来让他的阿不思逐渐卸下心里的包袱。
两点半,一个穿着华丽的紫色袍子,带着装饰有花朵的帽子的老妇从炉火中出现。她有些焦急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后慢慢走向前台。格林德沃收好眼镜站起身,快步走过去,问:“Est-ce que vous être Madame Rosier(您是罗西尔夫人吗)?”
薇勒看着眼前英俊的年轻人,反应了一会才将这张脸同记忆中的魔王联系起来,激动的说了声"Oui"。
“终于见到你了,亲爱的薇勒。”格林德沃的声音充满喜悦,“给自己点些东西吧,我请客。”
“我可以自己付……”
“薇勒。”格林德沃透着几分威严的神色让薇勒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薇勒坐在格林德沃对面,仍然没能平复自己的情绪,尽管放低了声音,语气中仍然透着激动:“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不重要。”格林德沃沉静地说,“对于我的消息,你比较熟悉的人的反应都是什么样的?”
“路易和我一样高兴,我们的很多老朋友也是。不过阿斯彭·让·托勒汉之类的,您知道的,他们不喜欢您。除此之外……”薇勒凑得更近些,将声音压的更低,“您知道黑魔王吗?”
“知道。”
“他在找您,想和您见面谈一谈,邀请您加入他的阵营。”
“想法不错。”格林德沃轻笑一声,扬了扬眉毛。
“您既然听说过他,也一定知道他很强大,并且,他是支持纯血统巫师应该得到更多权利的。我的孙子埃文……是他的支持者”,薇勒的声音有些哽咽,“在他倒台后不愿投降,被傲罗杀了。他是这么忠诚于自己的信仰,就像文达一样。”
“我想还是有些区别的。”格林德沃喝了一口咖啡。
“现在,他的弟弟爱德蒙继续了他的事业。爱德说,黑魔王觉得您很可能会联系我们,而一旦您联系我,我就告诉他好让他的主人知道。”
“所以,你已经告诉他了?”格林德沃的眼神十分锐利。
“Non!我不能随意做这样的决定。”
格林德沃非常温和地笑了,说“我就觉得你不会背叛我。事实证明我信任了正确的人。”
“谢谢您,我们的领袖。”薇勒看上去放松了不少。“您来找我是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
格林德沃非常诚恳地说:“我能请否请你帮我安排一次舞会?邀请其他曾经支持我们的家族,也可以再叫一些朋友,我将出席。我想把日期定在十六日,你能安排好吗?还是需要再多一点时间?”
“这些家族里的很多年轻人都和爱德蒙一样,这没关系吗?”薇勒有些担心。
“我自有打算。”
“是,我一定会办好。”
“那就辛苦你了。”
格林德沃又间歇地问了她一些事,临别前,薇勒问他:“有什么事情是爱德蒙需要知道的吗?”
“你告诉他我在巴黎,并且说你要举行一个我会出席的舞会。置于合作之类的事,晚些再谈也不迟。毕竟,我不想看到你事后因为隐瞒信息被爱德蒙的主子羞辱刁难。”格林德沃一副非常关切的样子,“也请你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你能联系到的可信的人。”
“这不会太高调吗?”薇勒面露担忧。
格林德沃面露讥讽之色,说:“傲罗们对我无可奈何,以前是,现在也一样。”
“可是邓布利多……”
“他自身尚且难保。”格林德沃冷笑一声,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说起邓布利多如今的处境,你要带我让爱德蒙传达我对他的主子的感谢,非常真诚的感谢。 ”
“是。准备妥当后,我该怎么通知您?”
格林德沃变出一块黑色的手帕交给薇勒,“你知道该怎么做。”
邓布利多确认自己离开监视他的人的视线后,幻影移形到了伦敦一个僻静的街角处,脱下外套收好。他的外套下面,不是袍子而是一身西装。寒冷的天气让他哆嗦了一下。他赶紧又从一个钱包般的小包里拿出一件有兔毛领子的很厚的麻瓜大衣穿上,又给自己施了个保暖的咒语,这才走出街角,进了一家旧书店。
一个男人在靠近门的书架边看着一本《普利策新闻奖报道集》,不时抬头扫一眼门口。他看上去有五十多岁,架着一副厚厚的眼睛,头顶有点秃,身上裹着一件有些旧了的墨绿色羽绒服,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看上去毫不起眼。
“尼尔,你好。”邓布利多打了个招呼。
尼尔·戈登抬起头,愣了一下,问:“抱歉,先生,您是……”
邓布利多笑着说:“是你给我寄信说希望见我的。”
戈登反应过来,赶紧伸出手:“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教授。”
邓布利多温和的说:“你在信中告诉我你想要再创建一份报纸,这就是你三个月前从《预言家日报》辞职的原因吧。”
“恰恰相反,这是我辞职的结果。在书店里大聊并不算得体,我请您去一个地方,以麻瓜的方式。”
戈登熟门熟路地带着邓布利多乘着地铁,又走进一个麻瓜社区。
戈登一边领着邓布利多上楼,一边介绍说:“我现在住在父母留给我的房子,顶楼,我希望以后那里能成为我创办的报纸的编辑部。”
戈登带邓布利多走进屋子,屋子里一个正在写什么东西的女人见到有客人,马上起身迎接。
“邓布利多教授,这是我的妻子兼助手,米娜。嗯……教授,能否请您变回您真正的样子?”
“当然。”邓布利多拿出魔杖解除了变形。
“这边请,教授。”米娜将邓布利多请到一张桌子旁,桌上的茶壶自动为邓布利多倒好了茶。
“邓布利多,魔法部的人没有跟着您吧?”米娜有些不安地问。
“我甩掉他们了。”邓布利多轻松地说。
夫妻两个也都坐到桌旁,尼尔率先开口了:“教授,有一件事您要知道,我是麻瓜出身的。所以,我回经常不自觉地对比麻瓜世界和魔法世界。”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与麻瓜世界相比,我们所拥有的新闻媒体的数量太少了。英国魔法界只有有《预言家日报》这一种还算有影响力的时事媒体。问题在于,《预言家日报》完全是魔法部的喉舌,这和麻瓜的媒体很不一样。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让我的报纸,成为一个非官方的主流媒体。”
“但你直到三个月前才辞职。”邓布利多的目光格外锐利。
尼尔很快地回答道:“因为三个月前,福吉和某几个记者的所作所为才让我觉得实在无法忍受。您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邓布利多微笑着说:“我很高兴你选择相信我和哈利。”
尼尔看上去也很愉快,他继续说道:“虽然我并不了解哈利·波特,但您肯定还没老糊涂。而福吉,他从来就不是个聪明人。所以,我选择相信您。”
邓布利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问:“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呢?”
“我想要采访哈利·波特,并且希望他以后尽量只接受我们的采访。”
“我想不行。”邓布利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请听我说完。我和我的团队中没有丽塔·斯基特这样玩弄真相误导读者的人。当然,我相信我们的语言运用能力和她不相上下,但我们的记者们,包括我都是有正义感,甚至在一些情况下愿意冒着危险去采访调查的人。我们所做的是在帮助您。”尼尔看上去非常真诚。
但邓布利多丝毫不为所动:“我想让哈利承受这么多并不合适,对他而言,回忆一个人在他面前被杀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
“但他也许愿意把事情说出来。”尼尔说。
米娜也接上了话茬:“这件事并不着急,您可以回去之后和小哈利商量一下,让他做一下心理准备。我们的报纸下周就要开始发行了,我们会首先报道一些别的有关于……神秘人回来的事情。”米娜连说出“神秘人”都要犹豫一下,“我们有一位记者,他是个前傲罗。他会去调查那些可能和……神秘人有关但是被福吉敷衍过去的事情。”
“感谢你们的正义感,但是抱歉,不行。”邓布利多的态度没有丝毫放软。
“邓布利多教授,哈利·波特是否会接受采访,说到底是他自己的决定。我能否请求您问一问他的意见?”
“我想不必了。感谢你的茶,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该走了。”
“请等等!请问我们能否采访您,问几个有关格林德沃的问题?”
邓布利多迟疑了一下,然后非常礼貌地说:“我很乐意,但是抱歉,在会议举行之前,我觉得我不应该和媒体过多讨论格林德沃。如果你们坚持的话,我想我可以等到会议结束后再接受采访。不过——”邓布利多心里默念:对不起,纽特,“你们也许可以问问牛顿·斯卡曼德先生有关格林德沃的事。”
“好的……谢谢。”尼尔说着,似乎在想事情。
邓布利多离开戈登夫妇的家,幻影移形回到了猪头酒吧,和阿不福思打了个招呼后,匆匆回到了学校。
他刚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收到了乌姆里奇发来的通知:“哈利·波特和罗恩·韦斯莱无法在赛场上控制自己的行为,殴打他人,将被永久禁赛。”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他知道哈利非常热爱魁地奇,这对他来说一定是个不小的打击。也许他应该想办法安慰一下哈利。不过,现在有更值得担心的事。
尼尔·戈登。他的确还算'是个正直的人,但同时,他也确实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戈登辞职前是《预言家日报》的副主编。他曾经是担任主编的,只不过因为与福吉竞争部长的位置失败,福吉充分践行“败则怀恨在心,胜则反攻倒算”这句话,把他降到了副主编的位置。他既然打算办报纸,就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的报纸一步步成为影响力能与《预言家日报》比肩的报纸。
而为了这一目标,他很可能会想方设法地采访哈利,并且很有可能会多多少少设置一些隐蔽的导向性问题借以攻击魔法部,尤其是在哈利已经对魔法部非常不满的情况下。邓布利多不想让哈利冒被他当枪使的风险。
邓布利多可以阻止他试图进校采访,但在哈利去霍格莫德的时怎么办?
邓布利多一瞬间想到了格林德沃,他开始盼着格林德沃在会议结束后能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