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录了吗？米罗，你做什么呢？”艾林扭头数过人数，白塔，紫塔，斯威也都乖巧地坐在镜头前，就差米罗仍在船舱后面，做修复驱动的收尾工作，“现在时间是13:00，冲顶天塔，突刺行动现在开始！从零件城以北的冰川开始，今晚0点前，我们就能站到顶端——”，艾林很是激动，对着摄像头讲着，手拉着控干，操作启动飞艇。
“你录那东西没什么用，倒不如多干点实际的。”米罗脱下隔热手套，从主舱走过来，坐在副驾驶上。
“小哥，这飞艇能飞吗？” 艾林启动引擎后，船舱开始剧烈地震动，紫塔担忧地抓着扶手，加的两个座椅还是从白塔飞艇里拆来的，米罗将白塔飞艇完好的零件拆了过来，才勉强在8小时内拼好一艘能飞的飞艇，“别飞到一半散架了，那艾林录的东西，还真有用，别人知道死的面目全非的四个，谁是谁。”
“沃拉，你别担心。”白塔侧身向着紫塔，“我和这人一起检修的，没有我，他不可能这么快将两艘飞艇的零件拼起来。”
“主要是没有我这人，你们现在还走不了。”米罗回首，对着白塔翻了一个白眼。
“距离黑市，飞行距离1937公里，预计飞行时间126分钟33秒。”仿生人现在的行动变得敏捷，再加上米罗刚刚花了半小时为他脚底配上了自己制作的贴锁，使斯威能稳稳站在地面上。米罗交代他去帮艾林和自己收拾行囊，艾林操控飞艇，渐渐加快了速度。
米罗转头看了眼斯威，他正在搬那块笨重的能源箱，看起来非常轻巧地装在自己了背上。米罗笑道，“小刺猬！怎么移动能源都带上了，还早呢！你别带太多的东西啊，我们这是突击不是搬家，该扔的就扔吧，轻装上阵，反正换了新船，我们就不回这里来了。”
斯威没有回应他，继续仔细整理了起来。
“这是报应啊，米罗。天天这么暴躁，动不动就上手敲人家，不理你了吧？”艾林调整刚刚装上去的适应仪，飞艇此刻应已隐形了。
“飞艇非常快就会到黑市了，我们现在来明确分工。紫塔、斯威、米罗，你们想办法卖掉这艘飞艇，把宝石换钱，买一艘够飞8000米高空的飞艇。我和白塔在外面接应你们，因为我现在和她一样，不能公然进入黑会范围了。”艾林说到最后有些上火，他扭头狠狠瞪了眼紫塔，这可全拜她所赐！紫塔对上艾林的目光，回应给他一个坏笑。
“你和我也不会闲着，”白塔就坐在艾林身后的座位上，她向前倾过来，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交叉撑着额头，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我们需要要找一个人，我一个人去太危险，既然是合作，你就要保护我。”
“要我跟你走，那你得先说服我。”艾林盯着前方，加快速度，“你想见谁我无所谓，但要我陪你冒这个险，我得知道我面临什么。你想藏着掖着我也无所谓，那让米罗和斯威去购置物资，你们姐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可以在外面接应你。”
“紫塔是易先生的房客，她比你的朋友更有说服力。而且，”白塔抬头坐正，“我们是合作，你有你的顾虑，我有我的顾虑，我把天塔密匙交给你，已经给予你足够信任了，宝石我们会先保管好，交易紫塔必须在场。你也必须保护我去见那个人，我也不怕告诉你，而且那人我们不得不见。”白塔刻意将目光避开紫塔。
“你要找冯克。”紫塔黑着脸，接过话，“我们自己也有办法突破天塔，不需要见这种人。”
“对，冯克，那个父亲他‘最信任的’亲信。把我们扔到天梯里，不顾我们按不按得到按钮，见人来了转头就跑，那个贪生怕死的人渣。但他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烂，”
白塔转而对着艾林说到：“这也是我让你护送我去的原因，老天塔的天梯原始密码，是进入天上层的唯一密匙，现在只有他知道，我们的父亲在托付我们给他时，完完全全告诉了他！原始密码是兰萨永远窥探不到的，那是父亲对我们的爱，他把这份信任托付给了冯克，而他却践踏了父亲的信任。我若拿不回那密码，我们谁也别想打开天梯，去天上层！舰长。”白塔越说越激动，她是个冷静的人，但此刻她却有些冲动，艾林这才从她脸上看出点和紫塔的相似之处。
“你知道怎么找到这个‘有害垃圾’吗？” 艾林驾驶飞艇，猛地升上云层，几缕阳光从这个角度射进并照亮了整个驾驶舱，往下看，已能看到黑会，往上，则是另一层深蓝色的云，远方的天塔直直插入那片云霄。
他们从来还没飞地这么高过，飞艇在高空气流下剧烈颤抖起来。艾林伸手指向那片蓝云，“既然我想穿过这云星，就要处理点‘有害垃圾’支付报酬？等价交易，这个点子不错，怎么想出来的？”
“你小子玩什么啊！” 米罗如此近距离目睹蓝云不觉赞叹，随着飞艇的抖动思维马上收了回来，赶紧催促艾林快些下降，而艾林却没有直接降下去。
他拉紧控杆稍稍偏移航线，利用风向和强大的风力推进飞艇，仪表板上的速度指针瞬间飙了上去，他们已突破普通飞艇的航行速度！艾林微微调着方位，利用重力加速，侧过飞艇一口一冲到距离黑市边界不到20公里的位置。
“妈的！加速你小子不知道给我说一声！”飞艇稍稳后，米罗起身对着艾林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把你的密网给我，快点，白塔你有密网，或者任何配置定位仪的设备吗？有就给我！快点！”
见白塔摇了摇头，米罗手忙脚乱收拾起艾林的设备就往主舱走，仿生人见他走的摇摇晃晃，伸长手臂机械，从他收拾好的行囊中，拿出了米罗的工具盒。
“小刺猬脑子也好使了啊，还记得我放包里了！你这手，啧啧，我也整一套。”米罗早就忘记了当年配置斯威身体时都做了些什么，但很是意外，这机械臂竟能做到自由伸缩！片刻惊讶后，他撬开了艾林的密网，在定位芯片表层用微型贴锁，接上了干扰芯片。
“你一旦进入黑市范围，立马就会被监控查到，傻子！你们去找那个冯什么的，越快越快，我做的这个干扰芯片只能维持半小时到三小时，之后密网会自动校对位置。还有你们两个拿好这个，完事儿用这个定位标联系。”
米罗递给艾林和白塔一个拇指大的红色柱形控件，“不用担心定位被垃圾新天塔或者黑会监测到，这东西还是通过艾林的电子追踪技术实现的，除非他们能追踪空气中的电子，那我也认了。”
“电子追踪？”白塔对着艾林打量一番，很感兴趣，“你自己研发的？”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不用瞄准，通过智能眼镜就撂倒你两次，你妹妹三次的。” 艾林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忘记了它已不在眼眶里了，但还是得意地笑了。“我们在黑市范围边缘了。米罗，主驾驶操控权限转给你了。白塔，行动吧，不罗嗦了，尽量半小时完事儿。”
飞艇停靠在附近的一座零件山上放下两人，便全速开往黑市中心。
白塔跳下来站稳后看了眼时间，现在是15：01。她拉住艾林的袖口，迅速在上面的拉环上绑了条细电缆，打开适应仪，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空中。
“米罗小哥，现在剩下我们两个咯。”紫塔爬着翻上了副驾驶座位上，那是米罗平时坐的位置。斯威则坐到了白塔刚刚坐的位置上。“啊不，两个半。”
“吵什么吵，你给我老实点！妨碍到我驾驶，有的是办法让你闭嘴！”米罗对手动操控飞艇并不熟悉，出了一脖子的冷汗，“妈的！早知道多花半小时修自动驾驶了！”。
紫塔也确实老老实实闭嘴了一段时间，没一会儿干脆直接睡着了，米罗听着轻轻的鼾声，更加上火。
当飞艇终于来到了易先生店铺的附近，米罗揪醒了紫塔，领着她和仿生人走进易先生的店铺，拉开大门，随着射进来的阳光一起，走进了店铺。
这里和往常一样，黄昏时间店里正是嘈杂又热闹，易先生正和蔼地和一位打扮的一毛整齐，小胡子修剪成三个正方形的胖子交谈。
“易先生。”米罗准备好微笑，走上前去。易先生见米罗来了，对着那胖子短促地说了谢谢，胖子深呼吸了一口，便离开了，易先生即刻迎了上来，“是科捷先生。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你，曼迪先生呢？昨天你也看到，黑会的都督正好在，我也不是难为他。”
“这可托后面这位女士的福了！”米罗也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紫塔。
易先生抬起头，看到了后面跟着的紫塔，她嬉皮笑脸地还打了个招呼，易先生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难怪，看来两位这次凑一起来，可不简单。两位……三位，楼上谈吧，下面东西太杂了，我怕两位要的东西，不好找。”
易先生摘下帽子，摸了下他闪闪发亮的光头，双手提着着袍子，小碎步上了楼。
米罗招呼了下斯威，跟在他后面上楼去了。紫塔回头望了眼刚进门时，易先生坐的地方，那胖子还在店里东张西望，她没再多看，跟了上去。
易先生来到了二层深处的一件小屋中，狭小的空间仅有一张白色玻璃高桌，这里没有窗户，四面铺设黑色玻璃，仅有易先生背对的那面墙，内嵌的显屏常亮着黑会的标志。易先生那眼窝深陷，鼻梁挺直的脸被白色灯光照的惨白。“各位朋友，现在，我们来谈契约吧。”
“易先生，昨日的误会没有办法解开，艾林的‘毁约’今天就我来替他补。”米罗表情紧绷平静的脸，他要认真对付这个家伙。
“科捷先生，我们有话，直说吧。”易先生的笑变得更诡异了，他接着用那平淡的语调说，“倒不如，让我的这个租客，来和我讲讲，我们打算怎么交易。”
“老易，我不罗嗦，你也别给我卖关子，”紫塔上前靠在玻璃高桌上，“我们要侵入天塔，从你这儿买个能飞8000高空的飞艇。”
“喂！”米罗慌了，虽说黑会和新天塔是对立的集团，但这可是致命的发言！“妈的——”
“米罗小哥，老易现在不会对我们不利。进门看到的那个胖子，你可能认不出来，但我可知道。那是兰萨的亲信，我小时候见过，每一张脸我都记得，时至今日我还亲手解决了不少，别真觉得我什么都不上心啊！他既然带我们来到这个‘交易室’你也就别顾虑。”紫塔转而对易先生说到，“老易，我们手上东西不少，有你昨日换的能源宝石，一艘普通飞艇，我们换一台米罗小哥说的那种飞艇。”
紫塔咽了口口水，她是直接严肃地盯着易先生的眼睛，她也难摸不透这家伙在想什么。
“黑会的规矩，我昨晚和你讲过。不过我要和科捷先生再强调一遍，”易先生环顾米罗和紫塔，又对着斯威打量一番，“我不做黑会之外的大额交易的原因，正是这些交易受到严格的审查，也正是你让曼迪先生破坏了这个规矩，半夜找我提货，还是违禁品。”
易先生抬起头，稍作停顿，“那么既然我们要做一笔正规的黑会贸易，你刚刚的承诺，已将艾林先生的债务转移到你身上。你们不仅要双倍补还昨日艾林先生的债务，而且现在这笔交易必须立刻结算清楚。”
“可以，告诉我们多少钱，这宝石保值30万，是您亲口对我说的。”米罗从紫塔手里拿过宝石，放在那张白色玻璃的交易桌上。
“没错，你们还这笔债绰绰有余，从现在开始艾林先生将不会被黑会继续驱逐，欢迎他回到黑会自由行走。”易先生掏出了电子笔在桌上点了下，释放出全息交易信息影像，“但黑会不做没有利润的交易，你们还要从我这里买走另一样10万的东西。”
“老易，你什么意思？”紫塔听完最后一句话皱起眉来。
“刚刚你看到楼下那位先生，正如你所说，他是新天塔的官员。他来我这里找一样，科捷先生你昨日和曼迪先生亲手送来的东西。”易先生又顿了顿，“一台废弃大型计算机。您可知它都存了什么东西？”
米罗愣住了，他头上绷满青筋，汗如雨下。
“两份文件，天塔的初始设计图，和天上层的信息！”易先生的语调扬了上去。“科捷先生，若破译了这信息再来，你拿到的可不是这能源宝石而已！”
“天上层的资料！”紫塔大惊失色，“米罗，这，我们若拿到手，上天上层的危险就全消失了，我们就能完全知道我们会面对什么！这太重要了！”
“这无所谓！重要的是初始设计图！”米罗慌了阵脚，紫塔还没意识到，事态已经火烧眉头了！若天塔的原始设计图，图被兰萨集团的人拿到，那么不仅艾林和白塔的行动将毫无意义，初始密码被更改，他们则再无机会攻破天塔，他连忙问道：“易先生，这，你卖给那官员了吗？”
易先生的表情怪极了，又和善，又悲哀。
“就在你们进门的那一刻，卖了。”短暂的寂静后，易先生抢在米罗开口前说：“不过买的是一份拷贝，你们最好买一份，作为我的利润，也做你们的救命稻草，还能满足你们对天上层的好奇心，可真是一笔完美的交易。”
“好，一共多少，我现在结清！”米罗握紧拳头，好一场肮脏的交易，但在黑会的规则前，他昨日被欺骗也只好哑口无声，和所有人一样只能咬着牙，在黑市的罗网中忍气吞声。
“不！别急！”紫塔这话还没说出口，又被易先生抢先了。
“很好科捷先生，契约已经立下。”易先生的表情终于变成单纯的满意，“迪曼先生昨日订购的飞艇10万塔刀，付10万罚金，加上两份信息拷贝一份10万，共40万塔刀。”
“40万？信息不是10万吗？”米罗尽全力平复自己的语气，“这宝石30万，那我们只买一份，我们不要看天上层的信息。”
“科捷先生，您要违反您刚刚签下的契约吗？”易先生的表情变的忧愁起来，“那您可是要支付20万来购买这份信息才能赔清这份罪过哟。”
“妈的我想打死你很久了！”米罗早就忍不住了，就要发起火来。
“你闭嘴！！”紫塔拦着米罗，“这时候不能急。”紫塔转而问向易先生问道，“老易，他可没说要打破交易这些个字眼，你可别无赖。我们原本的飞艇能值多少钱？你说个价格，就停在外面的零件山山头上，还糅合了我姐姐的飞艇零件，能值不少钱。”
易先生挥挥手，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人行动了起来，米罗这才发现原来刚刚自己的所作所行，都已经是被记录下来的了！不到1分钟，有人进来对着易先生耳语一声便离开了。
易先生再次开口，“5万，但你们不要恐慌，看在是熟人，我给你们出个招。”他抬起头，目光在三人的脸上游走，最后定在了斯威脸上，“请问你的仿生人，叫什么？”
“他不是什么‘我的’仿生人，他叫斯威，他和此事无关。”米罗垂在桌子上，他的话变得极度平静。
“好，科捷先生，”易先生说到，“这位仿生人的芯片，是我昨日卖给你的。它可以抵押你的欠款，不仅如此，我还可以把你们的老飞艇重新修理，和曼迪先生订购的飞艇一并交予您。”他忽然义正言辞道：“黑会的贸易守则要求我们绝对尊重商品的价值。”
“还有脸说价值，”米罗心想，“昨日欺骗我卖旧天塔计算机怎么不尊重。”
但口头上，米罗并没有这样说，他沉默着，长长的沉默被斯威打破，他头一次伸手敲了敲米罗的头，说道：
“米罗·科捷，斯威的芯片，拿去。为了我们，为了天上层。”
米罗抬起头，眼眶红了起来，斯威的身体完全是机械的模样了，但是米罗不论斯威他身体里的芯片是好是坏，话说的清不清楚，自己总能听出斯威话里的情绪。
斯威也曾也是人，不过是失去肉体而已，和当初从战场捡回来那个小孩的模样可完全不一样了，为了有个炫酷高大同伴，他和艾林当年费足了功夫，不吃不喝也要把他装上最好的身体！看他现在高大有力的样子，米罗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刺猬，我们每天都说，天上层得一起去。”
“快点做决定吧，18:30了，赶在那个官员之前。据我所知，你们的时间可剩的不多了。”易先生的语调平静又得体。
“好，易先生，这笔交易我做，我也绝不亏欠你！”米罗正对着易先生，表现也是非常得体，“黑会正规的交易，来吧！我手里还有样东西，我的生路！”
米罗说罢，掏出了兜里的室内生态仪，“易先生，五万给你，我们完成这笔交易。”
“好！不愧是科捷先生，如此果敢。”易先生接过了室内生态仪，斯威伸手就要去夺回来，而米罗极力阻止，又敲了下斯威，斯威看了他一眼，把手伸了回去，紫塔也要站不住了，小小的空间中如同布满了瓦斯，一点既爆。
在黑市的正中心，这里满街都是警卫，他们在四处搜罗犯人,时间是18：39，越往黑会中心走，布置的境界就越多，白塔的适应仪在黑会的热感装置下已经没有效果了，两人像过街老鼠一样在橙色霓虹灯照亮下的小巷里四处逃窜。
“艾林，他们是追我还是追你啊？”白塔拉着艾林窜出小巷。两人分开行动，绕过了那栋表面贴满褐色玻璃的建筑，白塔穿过市集，艾林踩着推进去越过了紧邻的房区，两人聚在一个精美建筑群的前方广场，这是曾经云星土著式的建筑，素色的雕塑花纹，墙上褐布装饰下画着黑会的的标志，庭院中燃烧着油灯，与四周建筑格格不入。
“追你，我的密网刚收到易先生取消驱逐我的通知。”两人正站黑会的中央，面对着包围过来的警卫， 艾林放出了几枪，以他为中心产生了一圈电环，警卫见无法近身，纷纷掏出了枪。
艾林看了眼那精美的建筑，拉住白塔的手，放到自己的肩上。“小姐，抱紧我。”他再次启动推进靴，白塔紧紧搂住他，两人踩着空气似的一步一步，从上方翻过庭院，落在了内院。大门是紧缩的，警卫暂时都进不来。
白塔四周环顾了一下，拉着艾林躲跑进右手边的侧楼，在油灯的照耀下，两人穿过深红色木板铺满的走廊，来到建筑群东侧的一个庭院中。深入黑会，这地方已一点科技的气息都找不到了，而且不像刚见到的庭院那样精美，这里装饰都显得朴素，更多是属于自然的巧妙，沿着墙壁整整齐齐摆了一列盆栽，黄色麻布配上格纹布条做成的装饰，布满了四面八方。他们终于绕过重重警卫，进入了这黑会的侧堂。
“明显是追你，我又没得罪黑会。”白塔说道。
“白塔小姐，”艾林看向白塔的眼睛，她眼中充满了不安，“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小时候，我们从天塔逃出来后，冯克照顾我们了一个月。”白塔边说边看向四周，“他可别觉得这就能洗刷他的罪过，我们永远不会原谅他。”
艾林没有接话，他在庭院走了走，准备推开大门。
“注意点，冯克就在屋子里！”白塔靠近了过去，轻声推开门。
艾林举着枪，警惕地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任何人。稍作放松，他问道：“他怎么混到这儿来了？”
“黑会接纳了这个人渣，我看黑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白塔依旧高度紧张，在简单在屋中搜寻一番后，她锁定在通往主厅的门帘上，对着那个方向喊道：“冯克，到现在我站在这里，你都不敢见我吗？你要把我再次留在这里逃跑吗？混账东西！”
“不，只是你懂事了，没脸见你。”一个穿着长袍的矮个子男人撩开门帘，从后面钻了出来。他头色枯黄，但面色却圆润饱满，他站的笔直，丝毫不像白塔形容的那种苟且之人。
“这位是曼队吧。我也有听闻你的大名。昨日被逐出黑会，第二天就敢回来，定是还清了债务，有魄力，才是小怀特看得上的人。”他向前一步走，“小沃拉呢？我还挺想见她一面。”
艾林举着枪，去直接对准冯克脑门开枪，短促的电流声响过，冯克便浑身麻痹摔倒在地，他冲上前去一把把他拉住，“既然都是明白人，我不会给你大喊的机会，也不会废话了！上次废话就在紫塔，你说的小沃拉那里被摆了一道，说吧，天梯的初始密码是什么？这是你欠她的！”
冯克干脆就躺下来，任由旁边的艾林用枪抵在他的眉心上，“小怀特，我说，我是个，害怕背信弃义的人，你相信吗？”像是喃喃自语，冯克一字一句地说。
“你这不是在问我瞎了吗。”白塔走上前去，拉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板上扔到那张皮沙发上，“我不想和你多说一句话，告诉你给我父亲‘保留’的密码，我饶你活命。”她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着。
“我冯克从兰萨的魔爪里逃出来数十年，也活在折磨中数十年，因为我，我是一个厌恶，极度厌恶背信弃义的人，但是我的软弱让我犯下足以悔恨一生的错。你们姐妹发现真相从我这里逃走，我就不见人，我也不敢见，我就是个魔鬼但是尚有良心，人的目光就是审判我的刀我想都不敢想。”
他说的自己哽咽起来，稍作休息，恢复到了平静地语气，“直到我被黑会接纳，所有的契约都会被严格执行，我摸到了平衡，我的良心，和我的罪，它们被平衡了，我看黑会的兄弟如容看当年你的父亲。”
平衡是吗？那你欠我的赶快还回来吧，我听够了！”白塔走上前，拉住他的衣领。
“再次见到你，我好高兴，但……但我感到，那个背信弃义的我又要活了过来，在心底折磨我！”冯克崩溃了，那张臃肿的脸大哭了起来，扭曲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可怕极了。
艾林见他恢复了动作，走上去对着他就要开枪，却被白塔拦下来了。
“但我现在追求是完美的平衡，我不怕见到你。”他渐渐平静下来，再次站直，“直到我在见到你，我才发现，过去的冯克在加入黑会后，就走了，过去那个背着罪的我走了！他回不来了！我现在日思夜想的‘黄金天平’已经打不破了。但若给你需要的信息，我就失信于黑会，违背我所立下忘掉过去的誓言；我若不弥补曾经的过错，我便永远背着罪直到我死。”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塔嘴上这么说，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感谢你来看我，我也找到我的‘天平’了。”说罢，他从兜里抓了什么东西，吃了下去。
白塔连忙去抓他的手，但摸到鼻子时，他已没了气息。
白塔垂着头，一头银色的长发落了下来，遮住自己的脸，空气中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声音，和此刻才发现的香薰气息，但艾林还是捕捉她落泪的声音。
“他心中的天平早就没了，”白塔抬起头，白皙的脸上眼圈红的很明显。艾林蹲在她身边，握住白塔抓着冯克的手，翻开一看，冯克的手里还握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怀特和沃拉的眼，就是塔尔先生的密码。”
艾林有些动容，这是兰萨穷尽一生也无法更改的密码，这是爱的数字。
“我哭我父亲，他爱天塔也爱我们，大部分时间这个把我们托付给冯克，给了这个真正把我们从小带大的小人。在最需要的时候背叛了父亲。我可怜他，但我不原谅他。什么狗屁平衡，一味相信别人的法则，他所谓的天平早就不存在了！”
“白塔，我只知道，很清楚地知道，”艾林蹲在白塔旁边，把手搭在坐在地上的白塔肩上。“时间已经替你惩罚过他了。现在不要惩罚自己，奖励自己吧。”
看着白塔手里紧紧攥着的字条，艾林站起来，走出侧堂，现在时间是19:00,他拿出米罗的定位标，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