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凉树姑娘
当一个人看着远方，有的时候不是在寻找或期待什么，仅仅只是觉得快乐！
2017年10月4日 星期三 晴
01.
凌晨5点多的时候，初寒靠在窗边，深深的抽了一口烟，然后看着灰白色的天边发呆。
她常常如此。不过并不是因为失眠，而是单纯的喜欢熬夜。
寂静的深夜让人更容易清醒。适合发呆或者冥想。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靠安眠药才能入睡。后来某次忘买安眠药，睡意全无的她，一个人坐在地板上抽烟，看书，突然觉得那样的自己很轻松，完全没了白天的压抑感。于是从那时起，她自认为自己天生就适合黑夜。
白天的时候睡觉，晚上起来写作。这样的生活方式，持续了一年多。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没有什么朋友。独来独往是她的常态。
算得上熟人的，只有房东和楼下十字路口那家咖啡店里的老板。
房东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得很美，一双丹凤眼仿佛能看穿别人的心事。她每次交房租时，房东总会开玩笑似的问她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搞得她常常摸不着头脑。
至于那家咖啡店，初寒每周会去三次。每次她都是点一杯拿铁，然后坐在靠窗的位置，神色淡漠的看着街上的行人，常常一坐就是一天。
但这可不是她的癖好，只是为了她接下来的新故事寻找灵感而已。
“真不知道窗外有什么吸引你的，值得让你目不转睛的盯着。”咖啡店的老板一边帮她续杯，一边好奇的问。
“这些看似普通的行人，其实都带着精彩的过往，通过观察他们，我才有灵感写新的故事，你知道的，我靠写作吃饭，当然要下功夫了。”她喝了一口咖啡，有些无奈的说。
老板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长得颇帅气，微卷的头发再加上淡淡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格外迷人。他叫叙。他喜欢她。
“阿初，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很奇怪，不太像这个世界上的人。”他坐在初寒对面，如是说。
“难道我是鬼?”她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给人的那种感觉，很奇特，我说不上来，总之，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他解释道。
“大概是你见过的女人太少了吧!”她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叙转过头看着外面街道，喃喃的说:“也许吧!”
天色早已暗淡下来，暖黄色的路灯在夜色下，显得明亮温暖。
咖啡店里的人很少，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首老歌的旋律，不同于外面的热闹与匆忙，它更多的是悠闲自在。
初寒看看手表说:“我约了编辑见面，先走了。”
然后她拿着包起身，还没等叙开口说“再见”，就匆忙离开了。
叙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不禁苦笑了一下。
02.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凌晨1点了。
初寒掏出钥匙打开微微生锈大门，然后小心翼翼的上楼。
寂静的走廊上，她踩着高跟鞋的声音，格外突兀。
她打开住所，脱掉了高跟鞋，赤脚走在地板上，凉凉的，让人精神不少。
走到厨房到了杯酒，然后坐在沙发上，轻轻泯了一口。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叙发来的信息:现在有空吗?我在Blue等你。
她本来想拒绝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了“好。”
Blue是一间清吧，以前他们常常去那儿喝酒，听音乐，可是后来，她一直很忙，就没怎么去了。
清吧里面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年轻人在喝酒聊天，驻唱歌手正唱着《闷》，气氛很是轻松。
“给我一杯威士忌，加冰的，谢谢。”初寒做到叙旁边，对着吧台的服务员说。
“有事吗?这么晚了还出来喝酒?”她喝了口酒问叙。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跟你一起在这儿喝酒了，突然有点怀念过去的日子。”他低声说。
初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歌。
“你爱过我吗？”叙转过来看着她问到。
初寒有些惊讶，愣了一会儿说:“我一直把你当做很好的朋友。”她的眼睛很清澈，像水一般。
他叹了口气，有些自嘲的说:“我早该知道是这个答案的。”
我不想失去你，你应该知道。初寒微微低头。
认识这么久了，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意。叙貌似还不肯放弃。
初寒淡淡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就离开了。
她怕自己会动摇，也怕最后会失去他。
03.
初寒每次看到叙时，总会想起另外一个男人。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他叫泽。
泽是个旅行家。他去过很多地方，认识各种各样的人。
他还喜欢养猫，喜欢看村上春树的书。
他们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
在初寒眼里，他无所不知且风趣幽默。跟他在一起，她总觉得很快乐。
后来，他们同居了。白天一起到郊区散心，晚上在公寓里喝酒聊天，接吻拥抱。
那段日子，她真的很幸福，那种幸福让她误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她忘了，他是个永远在路上的人，不是出现比旅行更重要的人或事，是不会停下来的。
很显然，在他心里，初寒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们不是一路人。这是泽在跟她分手时说的。
那个时候，他在新西兰认识了一个北京女孩。她笑起来很好看，跟他一样爱旅行，跟他一样喜欢猫，跟他一样喜欢村上春树的作品。
不到一个星期，泽就决定跟她在一起。分手，是在电话里提的。
她挽留过，歇斯底里过，最后只剩默默的流泪。
再一次听到有关泽的消息，是在他们共同的朋友那里的得知的。
他死了。跟那个女孩一起。因为在某次登雪山时，出现雪崩。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在心里自认为是他的报应。抛弃她的报应。
但这个可笑的借口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她还是觉得很难过，一个人坐在他们一起住过的公寓里，哭了整整一天。
然后，她离开了那座城市。一个人到了北方。
喝酒，抽烟和安眠药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她常常会梦到泽，然后半夜惊醒。很多时候，初寒想忘记过去，可，经历过的事，是不可能忘得掉的。
那些口头上说忘了的人，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04.
遇见叙的时候，她刚刚到这座城市。
这个总带着温暖的笑容的男人，在某些时候，像极了死去的泽。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一向对人冷漠的初寒，才会变得不那么敏感。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清澈的眼睛，很漂亮。某次叙难得认真的夸她。
是吗？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她笑了。
第一个是谁？他的好奇心一下子就来了。
嗯，一个比你还好看的男人。她有些戏谑的看着他。
这样啊!叙好像猜到了些什么。
哈哈哈，这个男人是我爸爸。她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叙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竟有些痴了。
晚点有空吗？带你去个好地方。叙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问她。
哈，该不会是要跟我约会吧?她开玩笑的问。
就在前面有一家清吧，环境很不错，我想，你应该会喜欢那里的。
好啊，等下跟你去看看。
叙说的没错，Blue无论是装修，音乐，还是调酒师调的酒，都很合她的口味。
这儿真是个好地方啊!她看了看四周。
叙看着她，心里竟有一丝满足感。
这时台上的歌手正唱着《彼岸花》。
看见的 熄灭了
消失的 记住了
我站在海角天涯
听见土壤萌芽
等待曼花再开
把芬芳留给年华
彼岸 没有灯塔
我依然张望着
天黑 刷白了头发
紧握着我火把
他来 我对自己说
我不害怕 我很爱他
……
05.
初寒是一路奔跑回去的。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急促的心跳声。
她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很早之前，她就感觉到叙的喜欢，为了不让朋友的关系发生转变，她渐渐不再去Blue了。
可最后，还是改变不了什么。
她不是不喜欢叙，只是怕了。
怕自己的喜欢仅仅是因为他像泽，这样对他不公平，又怕叙会像泽的爱一样，太脆弱了，随时可能消失。
她再也经不起那样的伤害了。
初寒还是选择了离开，她觉得，这对于自己和叙，都是最好的方式。
她给叙留了一封信，跟他说自己离开了，但没有说去了哪里!
叙常常给她写邮件，但都没有收到回复。
他偶尔会坐在初寒以前做的位子上，看着外面的行人，想起了她在的日子。
不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初寒离开三年后的冬天，叙遇见了一个女孩，她叫雨。
雨的眼睛像极了初寒，清澈如水。
后来，叙决定跟雨在一起。
那晚，他写了最后一封邮件给初寒，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初寒看到这封信时，她正在加拿大的枫树林里散步。
看完最后一个字，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叙会为了她而错过好女孩，还好，他并没有。
她从地上捻起一片叶子，轻轻抚摸它的纹路，阳光穿过树叶照在她的脸上，暖暖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初寒抬起头看着远方，莫名的想起了自己写过的一句话:当一个人看着远方，有的时候不是在寻找或期待什么，仅仅只是觉得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