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于白色

霾深雾重,望君保重

冬季。

整个年末年初,成都都笼罩在深重的阴影中,浓厚的雾霾下人们的心也跟着战栗颤抖,在这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里,酝酿着一场逃亡。

成都,能留得住人的胃,却留不住人的肺。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面对生命危机时,还能继续做一个饱餐、更浴、睡眠的无所谓的人。在我们眼所能见耳所能闻的这个世界上,我们最在乎的,不该是财富、美貌和权力,而是空气、阳光和水。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了,口罩不再是医生护士的专属,空气里充斥着焦虑、紧张和担忧,间或混杂着消毒水的气息,无论多么喧嚣或嘈杂,都掩盖不住逐渐弥漫扩散的压抑。人们不知道该怎么再去面对这个昔日乐土、天府之都。

少不入蜀,是因为不愿入; 老不出川,是因为出不了。

一座城市的没落往往是多因素造成的,或覆灭于战火,或局限于地域,或困顿于贫瘠,或挥霍于奢靡,可如今,成都怕是要开一个先例,将这煌煌盛景摧毁于尘埃之中。

文明和自然,原不该成为一组对立的词汇,前者生于后者,本应感念哺育之恩,尽反哺之情。可惜,它却是一只养不家的狼,一条捂不暖的蛇,觑视着、潜伏着,要将这山河秀丽慢慢蚕食。

而习惯于慢节奏生活,醉心于茶馆麻将的蜀人,也终于收起了慵懒的性子,有的开始沉思反省,有的开始坐立难安,时而奔走着,时而焦躁着,为这蓄谋已久的变故而操心。所谓温水煮青蛙,只有在沸腾的那一刻才能勾起人的警惕和恐惧,是奋力一跳,还是从容赴死,何去何从,又有谁能未卜先知呢?

整个城市像一条漂泊于茫茫大海的船,任凭你的船多坚固、多牢靠,都抵不过狂风暴雨的洗礼,无助也好、乞求也罢,来自上帝的报复永远是人类无法承受的,你的主不再眷顾于你,纵然不信天地,你还能逃脱人祸天灾吗?

这祸端也不是毫无缘由的,当你看到夜色下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你以为它真的如此绚丽完美吗?在这浓重的夜色下,隐藏着多少肮脏和污秽,你仔细闻闻看,那雾霾的气味是不是和川流不息的车群如出一辙呢?再看看那为了城市创收而建起的工业园、化工厂,高耸入云的白烟是不是也为这人造的“仙境”出了一份力呢?

曾听人说,中庸、苟且、小惠小利都是中国人的劣根性,如今,这罪状中怕是要再添上一条——急功近利。一座城市、一个国家的发展,必定是要耗费无数时间和精力的,在一味追求速度的超越时,我们犯过错,我们受到过历史的惩罚,有前车之鉴,也有他国血淋淋的教训。可是,在财富的面前,我们选择了忽略,选择了掩耳盗铃。帝都也好,成都也罢,在整座城市的现代化和工业像藤蔓一样迅速蔓延的时候,虫灾也如同洪水猛兽席卷而来。我们沉醉在城市的笑语中,忘记了周围的危机四伏。

歌舞升平之时,雾霾的袭击就好似舞台剧上的云雾,丝毫也不违和呀!


一夜细雨,温度骤地降了好几度,霾散了,看着人们恢复了往日的懒散,城市像是被下了迷药的女子悠悠转醒,好像那霾从未来过一般,一切的恐惧和无助不过是一场集体梦魇,雁过无痕,我的身心却一阵阵发凉,如此,这冬日的噩梦怕是要年年轮回,愈演愈烈了吧。

暴风雨后的安宁往往比暴风雨前的平静更让人惶恐。

生了病的人,如若只是症状缓解便不再求医了,治病未除根,生生将那毒瘤留下,终会将那人的生机灵动掏空了去,离殒命也是不远了。

谨以此文,劝国人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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