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国庆去武汉,没有什么原因,不过是因为想去吃一碗热干面,再去武大走一走。
那天去赶火车,检票进站了才发现火车晚点了,晚了两个小时,打算坐一会看看是什么情况再做决定。结果大屏幕上持续再晚点,看着时间再次被推后,起身往火车站出口走去,要不改签要不退票。因为我是坐火车到重庆再转到汉口的高铁。如果火车持续晚点,我必然赶不上到汉口的高铁。在去改签的路上仔细地想了想,还是退票买直达汉口的火车吧!当时买转票是因为今年国庆的票非常非常紧张买不到票的原因,现在临近发车,车站开始放票了。即便如此,时间最短最符合我需求的那班火车已经没有座位了。只能买无座。无座就无座吧,这或许又是一种新的体验。
没有座位,站在车厢的吸烟区,令我欣慰的是我还能坐在行李箱上。一开始没有那么多站客,后来不知在哪一站突然上来了很多人,而且大部分都是男人。他们占据了整个过道。他们吸烟大声讲话哈哈大笑。夹杂在他们中间,着实让我浑身不自在。观察着他们的表情、语言、动作。确实是这样的,不同的生活让人与人之间有了千山万隔。
不知为何,天已经这么凉了,火车上还开着冷气。烟味冷气交杂在一起,“饥寒交迫”是对当时的我最好的形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荒野,天渐渐地就黑下来了。又到一站。
就是在那站,我认识了她。
和我年龄一般大,也是大二的学生。我给她让了一小处我身边的位置,她坐在她的行李箱上,我的旁边。有她在我身边,那些烟味冷气的恶意逐渐被忽略了。我叫她小栗,她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白白净净的皮肤,是个很干净的女孩儿。
在寒冷拥挤的车厢中,有人蹲在角落吃着热腾腾的泡面,有人站在门边看着荒芒的夜色,我和她坐在行李箱上从容不迫地闲聊着。
问起她为何要去武汉,还选了这班无座的火车。她笑着说:“去见男朋友啊!”她是一个活在阳光里的女孩儿,看着她的笑容仿佛就像看到了希望。
小栗的男朋友在武汉读书,是个北方人,而小栗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女孩。我对北方男人的印象一如既往都是大男子主义的代表,自从在日常生活中发现了北方男人的这一特征后,我就决定以后的男朋友一定不要是北方的,不然我俩在一起只能每天都活在争吵之中。问她是如何忍受那种大男子主义的,她只是笑着回答我:“当你遇到那个让你坠入爱河的人时,他的大男子主义只会让你对他更着迷。”或许吧,或许这就是所谓“爱情的力量”。它让你为之疯狂,为之改变,为之不顾一切,然而你却根本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因为你是一个正在爱河里漫步的人,眼里只有你的他和你想象着的未来。
小栗和她的男朋友是在网上认识的,他的名字里有一个很女生的字,“玉”。我叫他“玉哥”。这是小栗和玉哥的第二次相见。
一个女孩,愿意坐深夜的无座火车去另一个城市只为了一个男人,她对他确实是爱着的。就像那个男人愿意不言不语跑三条街只为她说了一句“我想喝奶茶”。
小栗说,她第一次见玉哥的时候心里的开心要比紧张多的多。玉哥在她心里一直都是那种傻的聪明的小屁孩,说他傻是因为他平时都不爱动脑筋很多话就是脱口而出不会去想,这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有时候说话的语气,再明显不过的撒娇装傻,然而你说他撒娇他偏偏不承认,每次都是一出喜剧。小栗对他的声音毫无控制力,她说,或许我真的就是因为他的声音才爱上了这个人。说他聪明这是事实,就算不经过大脑思考他的很多话也都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在火车上小栗和他通话,她问他:“为什么无座和硬座是一样的票价呢?这不公平!”环顾四周,拥挤的站客,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不知道玉哥说了什么,小栗的表情明显要平和淡定了许多。她挂了电话跟我说,玉哥的回答让她重新思考了这个问题。他说:“这和你坐公车是一样的道理,为什么都是投的一样的钱,而有些人就是坐着,有些人就是站着呢?”当时我也被他的回答洗脑了,这个男人,还挺有意思。
问小栗为何那么多的人,偏偏就选择了他。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眼眸里藏着回转的动人,她在回忆,她在感受。她问我:“你觉得这个世界,大吗?”我说:“大,但它有时候又很小。”她说:“是的,我和他就是在这么大的一个世界里很小的一个角落里相识了,这就是缘分。那么多的人,为何我偏偏遇到了他?那么多的人,为何我偏偏爱上了他?这些都是缘分吧!”我问她:“爱是什么?”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颤动。她说:“爱,就是愿意放弃一切,只为跟随他。不计后果,不问归期。”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那么的柔情,更多的却是坚定。柔情是给他的,而坚定是给自己的。
上一次和玉哥见面是在暑假,他们经历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那些第一次。第一次相见,第一次拥抱,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小栗说:“记得那天晚上,她先洗好澡上了床等他。看着身边那个即将被填满的空位,心里一阵欢喜和兴奋,知道我的生命正在完整。”
他们第一次一起相拥着睡觉,第一次一起窝在被窝里看电影,第一次一起撑伞去上街,第一次一起洗澡他为她吹头发,第一次一起吃饭他耐心地喂她,第一次一起自拍留下纪念,第一次因为前任吵架冷战,第一次在大街上接吻……太多的第一次,那都是他们的回忆。
“还有好多好多,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我的记下来了,有好多好多的话想用一生的时间去说给他听。”小栗的眼眶红了,我知道她是在害怕。一个人爱的太深,总是会在爱里迷失方向,直到不知道该如何去爱,因为害怕失去。我还是在担心她,在他们的这段感情里,她付出的远比他付出的要多许多,但是爱情,哪里来的对错,又哪里来的平等可言,不过都是心甘情愿,直至被伤的体无完肤。那又如何,能不爱了吗?爱上一个人很难,忘记一个人更难,彻底地忘记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失忆,也有记起来的那天。爱情啊,就是这么缠人,让再冷静再理智的人都拿它没有办法。
那就爱着吧,爱到山穷水尽,爱到海枯石烂。如果还爱着,那就一直都爱着吧,毕竟这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太难了。
在和小栗的闲聊中时间再一次无声地走过,不知不觉已经半夜十一点半了,火车即将抵达终点。我和她就要分开了,我去找我的朋友,她去找她的玉哥。这一路,有她的陪伴,才不会显得那么孤独。但是寂寞,它如此地深爱着我,如影随形。
拉着行李箱下了车,一起走向出站口,远远地小栗就看见了玉哥,向他招手呼唤他。走近看他,瘦瘦高高的,一只大手就这样自然地牵着一只小手。小栗向他介绍我,我对他笑了笑,一起出了站。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也拉着行李箱往酒店走去。心里默念着,愿,玉哥爱小栗胜过小栗对他如此深切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