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童年的王国里,我有幸拥有为数不多却也能给予我快乐与遐想的小动物、小昆虫,它们用弱小的体质,释放出奇迹般的生命力,把我原本黄白蓝(大地是黄沙、植被是枯白、天空是淡蓝)的世界,点缀成五颜六色的童话王国。
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恩赐呀,在那个困顿的岁月、干旱的环境、几乎称之为“生命绝境”的戈壁滩上,生存似乎是无望的奢求,然而,这里的动植物却以难以想象的生命之力,顽强存活下来,并持续坚持繁衍生息。
戈壁滩上出生的孩子,不像城里的孩子,或多或少拥有属于自己的专门玩具。戈壁滩上的孩子却没有专门玩具,但拥有比城里孩子更广阔的视野环境和更多更生动灵活的玩具,这些玩具分类很广,从小石子儿、骆驼粪蛋、羊拐骨到沙地上的所有小动物、昆虫,从生活用具到家畜,可以一言概括为,认为能玩的所有东西都是玩具。
在我的故乡,戈壁滩上,数量最多的是昆虫,常看到的有蚂蚁、甲虫,蝗虫,也有少量的蜘蛛、蝎子、千足虫等等。在这些小伙伴中我最喜欢蚂蚁,即使被它咬,我也不会去杀它们。
小时候,一到夏季,我会细心照顾家门附近筑巢的大小蚂蚁族群,常把剩饭或小动物尸体,抓到的苍蝇扔给它们食用,它们享用最多的还有被我打死的蛇,蛇肉对它们而言,算是山珍海味吧,一条蛇,一窝蚂蚁要享用好长一段时间,也减轻了它们觅食的艰辛,解决了食物短缺的问题。
有时饥饿的沙蜥或麻蜥,趁机偷偷跑来,捕食蚂蚁,如果让我发现,我一般驱赶的同时,也惩罚一下这些不长眼的“强盗”,非得让它们留下一条尾巴,作为对侵害的赔偿。我把这些“活”的尾巴扔给蚂蚁,高兴坏了的蚂蚁,会三拽两拉,便把那礼物藏进洞里去了。
后来我发现,把一整条蛇放在蚂蚁窝前,供蚂蚁食用,常常招来一些贪婪又饥饿的捕食者,抢蚂蚁的食物,蚂蚁自然不会容忍这样的行为发生,便展开一场厮杀,蚂蚁各个都是“敢死队”似的勇敢战士,都能视死如归。
但是,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于是,后来我干脆把蛇剁成尽量细小的肉块,供蚂蚁食用,这样做的目的,在一定程度上,方便、加快蚂蚁搜集食物的难度和速度,减少风险和伤亡,避免不必要的“战争”。
在戈壁滩上,蚂蚁的天敌很多,但是能跑到蚂蚁窝前,大摇大摆地去抢食物,胆敢与成群建制的蚂蚁进行厮杀的强盗,除了狐狸、几种鸟类、其它蚂蚁族群之外,我至今还没有发现其它动物或昆虫。
两年前,在那苦不堪言的黑暗岁月里,有一窝蚂蚁陪伴我度过一个漫长夏季。我常常喂食给它们吃,也保护它们不受他人杀戮。我还给这一窝蚂蚁取名为“虎虎虎兵团”,因为它们各个长得虎头虎脑,机智勇猛,凡是路过它们领地的其它昆虫,不管其体格大小,一律逃不出它们的捕猎。
据我观察,我认为,蚂蚁在昆虫界是名副其实的勇者,不畏艰难,不惧强敌,如遇强敌,便以宁死不屈的决心,战斗到底,哪怕是全军覆没,也要誓死捍卫自己的族群。这是我为什么那么喜欢蚂蚁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