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瞎胡想的当口,小J难得勤快地为我俩都添了茶,轻轻叹了口气说:
“有时候,青春的自尊不过是25元一小盒的哈根达斯。”
我泠然一惊: “怎么说来着?”
“豆芽班长是去北京上的大学,据说是培养政坛精英的重点学院,而我马失前蹄差点儿落了榜,靠关系混进我们那个小城的一个三流专科学校。毕业后,人豆芽儿留京,进了冠总字名儿的国字号单位,我再次凭关系混进了个学校做行政打杂。
“对了,再叫人家豆芽儿就不公了。京城的水土真TMD地养人,豆芽长成了一八八的壮实大男生,还肤白皮细。每次他回家来聚会,我都得矫情地站一站花坛上跟人家徒劳地比一比个头。
原谅我不厚道地笑了,我矮,小J也不高,她可跟那豆芽有30多差点儿就40厘米的高度差啊,那个年代似乎还不流行什么所谓的最萌身高差。
小J白了我一眼,没工夫理我不怀好意的笑,还是接着往下讲她的故事了。
“有一年春节他又回来,我们同学聚会......"
她忽然低了低头,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心里计算着什么,然后又低低自语道:“如果他说自己24,那我当时也就22,3吧?”
然后,她紧接着突然抬起头对我宣布:
“那年我不是22,就是23。我们初中同学聚会聚得挺勤,一年会有两回呢。春节也聚,暑假也聚。”
“大概就是那年春节吧,我们有聚会,大家闹得挺疯,玩得也挺开,豆芽班长对着我唱情歌......"
小J又顿了一下,似乎很困惑,抬眼问我:“就叫人一年轻貌美的高大帅哥豆芽吗?”
我点头鼓励她继续,“反正叫帅哥的蛤蟆终是蛤蟆,叫豆芽的帅哥终是帅哥”。
小J对我表达的真理很满意,就继续讲她打断了的故事:
“年轻人玩得的确很high,似乎有些小暧昧,掷筛子输了,该罚我酒,他却凑过来挽着我的胳膊喝交杯......”
我忍不住咂咂有声:“想不到,想不到,佛系老少女有如此风流的年少轻狂时光呀!”
小J权当我的感慨是放屁,只顿了一下,又开腔道:
“时间太久远了,我也记不清当时的心态了,似乎在和初恋闹分手,分了没分,记不清了,反正没拒绝和豆芽喝交杯。
后来,我起身去洗手间,豆芽也追了出来,拖了我的手去酒吧走廊的一扇屏风后面......”
小J那种凉凉的自嘲笑意又浮在了脸上,我似乎很久没见过她这样笑了,一口茶水含在嘴里,我满脸迷惑地盯着她看,她随即就又恢复了我更熟悉的那种无所谓的微笑表情,接着说道:
“他吻了我,用现在小女孩流行的话说,我被壁咚了吧?
“当时我很清醒,没有什么酒后乱性,或意乱情迷,可是也没有反抗拒绝,就任由他的舌头长驱直入,是个长长的French kiss。让我甚至有时间想起我初恋男友的吻,我那初恋的吻总是甜甜的,有青苹果的香味,豆芽的吻,似乎跟焯过水的豆芽菜一样淡而无味。”
说到此处,小J会心地笑了。
这比较,这比喻,我也是替她姑娘汗颜一把了。
小J显然不做他想,还是很轻快地讲她的故事。
“后来豆芽松松地拉着我的手回酒吧包间,进门的一刻,捏紧了我的手,回头附身在我耳边说他24岁做了14岁时想做的事情。
“门打开进入包厢时,有各自玩暧昧的,也有一脸暧昧瞧着我俩的。他不避嫌,我也不避嫌,他要过他一发小手里的麦,又深情款款地对我唱了首情歌,那歌我和你一起混魔都的时候都还记得,可是近两年记性越来越差了,自己初恋的故事都得我老妈讲给我听,更何况是个暧昧的插曲,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是哪首歌啦,好像是首那个年代流行的校园爱情民谣吧?”
小J一脸的不确定和迷茫,似乎是要再努力回忆一下那首暧昧民谣,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放弃了,笑着说:“还是李太白的诗让人印象深刻呀。”
我倒是在她的话语中想起了好几首老情歌,属于我的初恋,也挺甜蜜的。
然后,我突然就很不着调地问了一句:“大姐,你的厕所最后上了吗?再玩暧昧,人也是有三急的呀?”
小J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恶毒眼神瞧着我,恶狠狠地夸我:“你真会抓重点,难怪混到今日还是副职。”
见我一副猫被踩到尾巴的炸毛样儿,小J倒是长舒一口恶气,用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娇嗲调调说:“讨厌,上了......”
这语气,让我恨不得飞奔下楼去破费给她右手买个团扇,左手塞条丝绢,好让她在用如此可怕的腔调跟我说话时,有与之相配的道具,如若可以,说“讨厌”的时候,她可以用带着一阵儿小香风的丝绢甩出来轻抽我的手臂一下,说“上了”的时候,用团扇轻拍我的榆木脑袋一次。
说话间,那只载着我们欣赏的小情侣的小船又吱吱呀呀地摇了回来,老艄公和鹈鹕都在,只是不见了那对漂亮的小情侣,估计在哪座爱情的小石桥边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