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从飘渺的感伤中走出来,他的脚印和大地的轮廓连在一起。这末世,所有的歌者都躲在泥土里自我喃昵。
歌者在地里存活着,汲取着大地。巨人踏着歌者行走着,感受结实的土地。冥谷的门打开了,里面释放着恶意。它们像群聚的苦虫,侵蚀世界虚假的平静。巨人很犹豫,他张开手臂,在风中呼吸,卑微的个体在冥门前该如何存续。行走的尸体正在排列阵型,不自主的拥抱苦虫的来临。
底岸的孩童在哭泣,身边是父母的尸体,巨人站在上方想要抱起,可一次次下探身子,触摸的却是幻影。这水般荡漾的影子,像桃枝上挂满的,等待飘飞的蝴蝶果子。它们在不停的坠落,以至于落地消逝。深沉底岸的水火是相融的,寒冷和炙热正考验着巨人老茧般的双手,巨人的十指烂的彻底,流着糜烂的脓水。
西面山还在抵抗着,自然的神性隐藏着,这是数个境遇的战争,巨人哀叹着。他的抚摸冰冷了,抗拒来的很剧烈,巨人知道他们不会悔过,至少在事实降临之前。断线的风筝越来越多了,它们升上大气层,和天罚沟通,它们祈求降临灾祸,以来缓解大地的苦痛,满足苦虫的喜乐。巨人闭上眼,随水流漂动,他在山川大地四处游寻,连诡诈的蛇都在向天哀嚎。所有的诉求形成的恶,笼罩在天际与大地的交界处,通道拥堵,挤满了思维的遗物,播下的恶的种子长成了巨树,巨人想拿出开山刀来弥补,也必定要伤筋动骨。一刀,血溅,树倒,猢狲散。
东面的炙水勃发,呼啸的声音通过山崖,浅薄的人的居住处,封闭的道路,欢呼的江河海树,神性在迎接将来临的孤独。这将是巨人的路?撬开庞然大物,砍倒那颗恶的巨树,让舒缓平和的态度重新充斥天路。冥门还敞开着,恶的巨树卡在门中央。苦虫依着巨树建造它们的巢穴。成堆的尸体是苦虫繁殖的生理宝库,不断的恶念补充着苦虫的生殖欲望,那树将成为它们的壁垒和家园,吞噬神性,以召唤冥门里更大的怪物。巨人的身躯忽大忽小,状态迷糊,他在犹豫自己的路,正义不知归途。苦虫只是跟着祈求来落户,何况那颗恶的巨树。诡诈的蛇依旧在哀嚎,天际线亦在燃烧,这因苦虫变得冷静平和的街道,似乎都在诉说,巨人请止步,让这树,继续它的温度。
巨人缓下脚步,看着远方恶的巨树,他想起被埋在地里的歌者。
他要等待,另一颗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