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飒飒夕雨夜
谁说七夕是月圆之夜?不过是两颗星相汇罢了。这一闪一闪的星辰,也有被乌云遮蔽的时候,比如这一晚,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隐隐约约,还下着点小雨。竹林里只有风声,听不到人的脚步声,月婼提着灯来到竹林里,只见竹林,空荡荡。
“奇怪,不是子时吗?”
月婼抬头看了看天空,红云密布,想下雨,现在还未下雨。月婼拿出一块纱布,罩在灯上,这次出来,她并未带伞。
过了一会,竹林里还是没有见到任何人过来,月婼皱了皱眉,转身欲走,忽觉风,好像更大了。
“要下雨了吗?不对……”
按往常,风刮过,竹枝会有飒飒响,但此时,月婼看到她头顶的竹枝并没有太大动静,她却感觉到有一阵阵风,从她身边经过。月婼不禁警觉起来,左顾右看,开始寻找风的源头。
“东边?不对,貌似从西边吹来的。”
月婼暗自指着方向,再看头顶的竹枝,依旧没什么动静,这是一阵迷失的风,它,没有规律。
“谁?出来!”
月婼大喊一声,但竹林里只有她一人的回声,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月婼后退几步,举起灯笼左右照了照,未见异常,但风依旧吹来,越来越大,月婼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周边的一切,忽睁开眼睛,使出白绸就往自己的周边舞去,一下,两下,月婼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转头,一看,是个人。
“林……林紫儿?怎么是你?”
“我来接人的。”
已死之人突然出现,月婼感觉身边的风,变得有些冷。紫儿前进一步,月婼后退一步,一前,一后,月婼忽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林姗……的尸体!月婼瞪大眼睛,感到一阵害怕,惊慌,恐惧,眼看林紫儿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
月婼大喊一声,猛的睁眼,发现此时已是白天,自己还躺在床上,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
月婼起身,摇了摇头,看看窗外:自接到纸条以来,月婼每晚都去竹林里等待林姗,可是等了好久,林姗迟迟没有出现,今夜,到底是哪一夜?月婼搞不懂,起床,简单洗簌,换了衣服就出门去。
“芷瑛,近期码头可有什么异常?”
脩芷瑛摇了摇头,月婼叹了口气。
码头是月竹岛的重要通道,但依然,拦不住风家。
风家家大业大,地盘也大。风家大院,有别于一般的小庭院,有时候说它是一座城也不夸张。风家有自己独立经营的地盘,包括码头、义庄、市场、陵墓,这些都是月竹岛的先祖赐予风家的,两百多年,没有人能撤销先祖的恩赐。雪扬接手大理司,却改不了风家的家法,脩芷瑛接手码头水利,却依然进不了风家的领地。林姗就像一个隐隐约约的口子,月婼必须要在这个缺口被发现之前,提前进到里面去。
这一切,谈何容易?
今天的天气,真的不好,才傍晚,就开始打雷,还未入夜,已是倾盆大雨。月婼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雨,想把窗关上,却最终没有关上。
“雪扬,最近风寒水那边,也没有别的消息吗?”
“风家最近,平静得异常。”
月婼看了身边的雪扬一眼,坐下来,想倒茶,却发现茶壶里的水已经空了。
“此时已是几时?”
“离子时还远着很,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你还是不要去了。”
月婼看着窗外的雨,想了想,道:“雨能阻挡,也能遮挡,若今夜林姗还是没有来,我或许可以趁机跑去风家打探一番。”
“不,你别去,如果能探得了,早就有消息了。这雨,不是一夜两夜,我也试过,效果不佳,而且风家的女人,比男人还难找见,你过去,万一出个什么事,咋整?”
“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月婼有些着急,说着就到一旁磨墨,边磨边道:“林姗不来,定是有事,这次,换我约她出来。”
“可你写的字,她能看得懂吗?”
月婼一愣,停下手上的砚台,看着桌上的笔和纸,忽然想到:林姗,不识字!
不识字,自然也不会写字,当时月婼收到的字条,定不是林姗所为!那这字条是谁写的?月婼想了想,再一愣,但:“难不成,这是正夫人的计?”
月婼看了雪扬一眼,放下手上的砚台,拿上蓑衣便要出门,雪扬上前拦住,道:“我与你同去。”
“不,女人和女人,好说话些,我运气或许比你好。”
“那我在附近接应。”
“你在白竹苑里等我。”
“为什么?”
“因为我会回来的。”
月婼轻轻的推开雪扬,穿上蓑衣便出门去,雪扬看着门外的雨,拿起伞,撑开,放在地上。
雨夜,给风家大院蒙上了一层雾气,一切看着,都是那么隐隐约约,就连外人闯入,都没人发觉。
按照之前月婼走的路线,风家前厅连着风水池,池后的后院,有两个侧厅,厅外有几间厢房,林姗便在靠右边的一间房内。
夜越深,雨越大,灯火,相继熄灭,月婼闯林姗房内,只见房内有一个大盆,里面,泡着一个人。
“林姗!”
“嘘!”
月婼吃了一惊,走到盆前,看着盆内有几块浮冰,轻触水面,冷,彻骨的冷。
“你,你这是?”
“这是惩罚,我自己给我自己的惩罚。”
“可你这样泡,会泡出病的!”
“我已经习惯了。”
林姗站起身,月婼看到林姗的背部,纹着一个“贱”字,月婼叹气:正夫人,太狠。
“你今天来此,可有什么事?”
“之前我接到一纸条,上面有写你名字,以为是你约的我。”
“呵,又是她的无聊之举。”
“姗姐,你根骨不错,有想过逃出月竹岛吗?”
“逃?我能逃么?我逃得掉么?”
月婼沉默,转头,道:“我在岛的另一边,看到一个人,她也姓林,叫林紫儿,她和你很像,唯一不同的,是她死了,你还活着。”
“哦?那你今日,是替别人来杀我的?”
“不,我只是来告诉你,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她怎么死的?”
“她是自亡的,她选择她的信念。”
林姗一愣,问道:“什么信念?”
“她原是一名杀手,屠尽所有人,后遇上心仪之人,这人,却为她而死,她守护,守护他,守护信念。”
“原来如此。”
月婼起身,将令牌放到一旁,转身,趁着雨夜,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