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予的记忆里母亲美好的样子，让我想起来我的娘亲。

想来我的母亲大人一直都是美好的样子，从儿时到现在。真实，率真，又周到，而且很有人缘，又敢说敢做能去做到。

话说，我怎么就一点也没遗传我娘的这个优点。反倒是我父亲大人的优柔寡断在我身上淋漓尽致。

小时候，物质缺乏，母上大人变着法子给我们制作小零食，小果，油条，棋子块等够成了童年美好的想象。

小时候，父亲大人做小买卖，鱼贩子，小本生意。而母上大人最拿手的就是做酥鱼。当然我们吃的绝对是当天卖不掉的或者不太好的鱼。但在母上大人的手里，连汤都唯美。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寒冷的寒假里我和父亲大人守候着漫天的星光从家里出发，去一个又一个的集市去卖鱼。也不觉得多么辛苦，往往回到家吃点东西就呼呼大睡了。有时候母上大人心疼我不想让我去，可想到因为有一次父亲大人一个人卖鱼被别人偷了好多的事，我就会倔强的从被窝里爬起来。父子俩，一人一个大金鹿，默默无语，只剩下自行车吱嘎吱嘎的声音，日夜星程一直到天色大亮，只为找到一个好的位置，卖一个好的价钱。我看摊，算钱，老爹称鱼收钱。有时候收成好，提前收摊，父亲大人也会带着我去买个面包，买个热乎乎的包子看着我吃完。人间美味啊。

我跟小伙伴说，我小时候体弱多病的，大概到七八岁才开始好起来。

小时候，总是记得父亲大人的自行车大梁上的我，父亲大人奋力蹬的大金鹿，一包包的药，一次次的打针，头发一把把的掉。

能够成就今天的我，也是个奇迹了。

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的呢，我也不记得了。但有件事记忆深刻，五年级，选拔升旗手，那会我的下巴下面淋巴结又开始发炎肿了起来，母上大人给我贴了黑乎乎的膏药。我们四五个孩子站在校长办公室里，我低着头刻意掩藏着我的下巴。只听到校长说：她太小家子气了。我依旧低着头。所以，升旗手里自然落选了。这个事让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觉得自己真的很小家子气吧。一直到现在还不曾忘记。

母上大人是个热心的人，媒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介绍了成了好多队。因为我们村比较富裕，所以母上大人很成功的把她们那的姐妹们介绍到了我们这，还有小她们一辈的人儿。真的很多，直到后来有一对，出了些问题，总是找上门之后，渐渐的母上大人对说媒这件事不再那么上心了。那也是上高中以后的事了。

母上大人是个魔术师，她无师自通，给别人剪头发，纯属喜欢，也曾经考虑过凭着三脚猫的功夫要不要开个理发店。因为我们家就在整个村子的中心位置。年轻的小姑娘们，老娘们们总是见缝插针的找上门来，当然我的头发一直到初三都是母上大人亲力亲为。后来母上大人无法跟上时代剪发的潮流，才渐渐的收了这门手艺。

母上大人是个江湖医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母上大人不知怎么心血来潮，在脑门上动针上瘾，是穿针引线的针，是缝线的针，在烛台上一烧，两只手在脑门上掐来掐去，一只手挤出褶子，另一只手拿着针刺下去，红中带紫的血挤了出来。左邻右舍都信任的不得了，母上大人也是胆大心细，也从未失过手。父亲大人和小叔叔一但有个头疼脑热的，在母上大人的手上，一针见血，再呼呼一觉，八九分没问题了。什么时候把这门手艺丢掉的呢，不记得了。

母上大人还有点神奇，会叫魂，或者或多或少的受了姥姥的影响，因为姥姥是个四面八荒出名的神婆。所以谁家小孩掉魂了怎样了，经常来请教母上大人。她总是很热心，大概到现在也会有人去问她。有时候也会跟我说，老秦回家晚了要让他在家门口扫扫身上，孩子不舒服了拿个娃的鞋子要怎样怎样。我偶尔的也会听，很多时候也就只剩下听了。只是有一年回老家，小二阳高烧不退，母上大人带着她去了姥姥家一趟，回来神奇的好了。

母上大人很勤劳，是一名朴实的农村妇女，干自家活，帮邻家干活从不惜力气。

母上大人没有上过学，不识字。却拾得大体，虽然这么多年奶奶伤透了她的心，但该做的她都会做到。

母上大人对于我一直很宽容，觉得她的女儿是天底下最好的，也是最傻的，每每看我的眼神都是疼爱与欣赏。而对于我上学，只要你愿意上，怎么都要供。考不好就考不好，下次好好考就行了。我复读的时候拿着鸡蛋和香蕉去教导主任家，为了给我调一个好的班级。只要你愿意，母上大人都能抗。

当然母上大人也不完美，也会和父亲大人吵架。因为对于吵架，从小给我的感受就是那时他们俩的事，与我无关。反之隔天或者隔几天就好了。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父亲大人做事风格与考虑事情不周而引起的，所以我也不担心。一吵架，我就跑出去玩，给你们俩关起门来吵呗。估摸着吵完了，我就溜回家。该干嘛干嘛。

后来，我渐渐长大，离开了家，求学，工作，结婚。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上大人也一样。

每每回家，母上大人总是笑呵呵的跑前跑后，忙来忙去，忙着我们一家大小。母上大人的腰不再那么挺拔，耳边又多了几缕白发。

在这么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煤油灯下，母上大人纳着鞋底，一低头，一抬手，针脚在头顶上划过，又一下穿过鞋底，我抬起了头，看到母上大人刚好抬头看到我，粲然一笑。屋外传来叩门声，院子里落了厚厚的雪。父亲大人回家了，那么大的风雪天，父亲大人不知道走了多久推着自行车一路走了回来，自行车后面是贩来的一大盒子的冻鲅鱼。

风雪夜归人，家里那盏灯永远都照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