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去趟医院发现人山人海的架势就像进入了北京清晨的地铁。这次带婆婆去眼科,发现这里的患者基本不看手机,看的都是家属。前几年去整形医院看整形鼻子的朋友,哇!一上楼梯,一拐角,一出来就是一个样子奇怪的病人,我感觉像进了想像中的鬼屋,心脏也砰砰砰得跳。
有次坐车经过301医院,觉得它竟然可以盖的如此气派。朋友说,你看它都快盖到马路边上了,是好事还是坏事?真不好讲,那是否意味着国家发达了,病患也多了,医院必须扩张了?那一刻我想到,我花钱以后不必纠结了,我一心疼钱,一纠结,肠子也纠结,钱就得进医院的口袋里。瞬间,很认同这句话:凡是让你开心的花钱都是投资。后来进入这家医院给孩子看病,感觉进入宫殿里了,虽然一点儿都不富丽堂皇,但是特别高,特别大,特别上,够不着边际似的,瞬间觉得自己很渺小,万分之一的其中病人。
此刻,坐在同仁医院里依旧人很多,想起,大概没有比身体更贵的东西了吧?但是我们却会肆意消费身体,消费完了,医院在那里向你招手。我看到孩儿他爹,除了工作之外,没完没了得看电脑、手机,就算和你吃饭电脑也开着视频,恨不得饭都不用吃,所有的生命享受都来自于新闻,军事,政治。即便去洗手间也会抱着电脑手机。工作压力大,不爱运动,身体各个指标出现状况,但他跟没事人一样。我也听到,有的女性来离婚,原因之一是一天到晚抱着手机的伴侣看不到孩子家人的存在。那么,你的身体是在为谁服务?
当你觉得你的工作非常之重要,你大概就病入膏肓了。所谓的梦想、价值观、理想,金钱都离不开身体的承载,身体的昂贵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承担的。有人说,牙齿比钻石还贵,那么身体在关键时刻出现不可逆的状况时,也许价值连城也还换不回来。
身体是如此美妙,当你年龄不小,但身体依旧灵活时,你心里特别开心,无法形容。感觉自己如此年轻有活力。而且身体是如此真实,它痛了累了是真的,不像大脑装满了信念,会自我欺骗,每一句话都来自他人、社会。而心呢,它又是那么真实,和身体一样。身体是有智慧的,某医生说,身体是有自愈功能的,很多病都可以不医自愈。
想想,我之前感觉乳腺针刺似的疼痛。非常担心,一度怀疑自己是否乳腺癌?我想起身边有朋友切掉乳腺,还有在旅行时认识的朋友单身、年纪也大、据说是乳腺癌,做过手术,她在客栈的院子里,沉痛而平静地告诉我说:“我刚做过手术,我感觉很孤独,我什么都没有。”一转身就是累。她经常白天躺在楼上的房间里看视频,休息,不能太大活动量。她那句“我什么都没有。”让我听着很寂寥。那一刻,我完全不知道说什么。直到我乳腺疼痛时,我才开始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怕万一出问题了,孩子太可怜,而他父亲还可以再找伴侣。我不敢去医院,买逍遥丸每天吃,每天摸着乳房去感受它,那段时间,我给孩子说话格外温柔,甚至后悔自己平时会对孩子的大声责怪。温柔的感觉真好,特别慢、特别静、特别细微。我甚至想到,如果真的得了乳腺癌,早期,做手术了,那我还是我个女人吗?我作为女人的魅力荡然无存。不敢多想,我也记得有次去医院检查时,一位排在我前面的女性得乳腺癌,问医生的那些话,她吃很多药、做手术,真吓人!我们把自己都折磨成什么样了?唉,跟自虐有何不同?
后来,我鼓起勇气去了,如果真的怎样,只要不死,一切都值得珍惜,因为我要把孩子养大。早早去医院,平静中的惶恐,是位主任医生,年纪65岁以上的老人了,我记得他问我,是让我帮你检查?还是去机器检测?我那一刻害怕,我需要人在我身边,我说,您帮我检查吧。他查完后说,轻微乳腺增生,没关系,药都不用开。那一瞬间,我似乎重新活过来了。重生的感觉。我还是建议医生给我开药,花了六、七百元,太苦,回来不想吃。一直放着,我想,人生什么价值观?别人怎么看你?活得有意义?妈的,活着就是王道,你就算是千亿富翁,身体没了,你就是最大的失败,这更惨!可惜,没过多久,我的唠叨病又犯了,孩子一闹,我就吼。后来我想,离死亡近一点,才懂得珍惜人、时间。
想起,贝拉是一位修习禅定长达三十年的禅师。他在最严重的病症克服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容易落回到旧日的习性里。于是,他会给自己设定每周一天是死亡日。那一天无论多么舒服,都要把它当作生病的日子来过,他不会像平常生病那样成天躺在沙发上,但是会刻意放慢自己的行为举止,他说,这样我会刻意放慢自己的行为举止,观察思维活动而不陷入其中,好不抗拒地去感受生命的质地,认清自己不需要过度忙碌,不再执着慰籍,透视恐惧的根源,享受日常琐事的宁静及喜悦。他说,我非常重视这一日禅修的练习,因为它能帮助我调整事物的优先顺序。九年来,这样的修持一直没有间断过。
我真心觉得, 身体不是机器,它是一笔价值连城的财富。我爱它胜过所有乱七八糟的人生意义。哦,我的身体,让我好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