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祭灶,各家各户就专心致志地准备过新年了。杀猪,宰羊,做豆腐,挂粉条,跟集,制买锅碗瓢盆,小到筷子,都要每年添新的,意思就是带来新的“运气”。
上面说都是物质方面的记忆。然而,每当年三十上午,家家户户的窗子上,则展现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那就是窗花。
窗花是过去过年最直观的喜气洋洋的展示。你看那36格木窗上,各种飞禽走兽,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在白粉莲纸上栩栩如生,老虎,山羊等十二生肖都会一字排开,当然,今年是狗年,狗图形的窗花就在最中间。还有凤凰,桃子,苹果等水果也剪成窗花,让人新年耳目一新。无疑,在哪个文化生活贫乏的年代里,窗花就成了民间艺术的集中展示。
但是,如此美好的窗花是怎么出来的吗?那你绝对不可能知道。
首先是要准备好“样花”,也就是窗花的模子。所有的窗花都来自先人留下来的样子。那个年代,要把“样花”传承下来,也是一种技术。每年贴窗花时,把所有的窗花类型品种都要留下来,保管在“样花”夹子里,或者存放在书页里,保持平整无折皱,以便在来年用。
如何才能把“样花”复制下来?那时候,由于照明普遍使用煤油灯,特别有自制的油灯,在复制“样花”时,就把灯捻子往上拉出1厘米,这时,煤油灯就火苗加大,相对燃烧后捻子产生的烟就多,复制品就需要煤油灯的黑火焰。
接下来就是准备好和窗户格子大小相同的略微厚一点的红帖子,把“样花”用水打湿,尽快贴到方块红帖子上,再把红帖子打湿,贴在一个小板凳面子上,来回把板凳不住的摆动,煤油灯的黑火焰就把“样花”的凹凸一会儿熏成黑色的。熏完后就把“样花”取下来,再换成另外一种“样花”,这样反复直到把所有“样花”熏完就好了。
接下来就是“剪窗花”。这个要统筹规划,根据你需要窗花的多少,把需要的各色帖子纸购买好,一般有红,黄,绿,蓝,黑等颜色,然后根据动物,植物,人物等分类搭配好就可以剪窗花了。每一个窗花的数量确定后,四角各钻一个眼儿,用纸绳固定好,以便剪时不走样。
剪窗花需要剪刀,这可是重要的战斗“利器”,一般剪窗花都是母亲和女儿,当然,也有些心灵手巧的男性,他们在坊间因为心细如发被传为佳话。剪刀要求精巧,灵便,使唤起来得心应手,特别剪刀尖“钢水”要特别好,就是在锻造剪刀时,尖部分蘸水把握要非常好,不能太硬,太硬剪窗花时纸太厚会造成“断尖”,所以,这是选择剪刀的关键。
年关在即,窗花的加工也是“忙里偷闲”。白天没有时间,姑娘们就利用晚上时间去“挑灯夜战”,按照“样花”,一丝不苟,转弯抹角地把窗花剪到位,使每幅窗花都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人物,动物,植物都十分形象。
“贴窗花”也是最后一道工序了。先是用白粉莲纸把窗户整齐平展展地贴好,然后把窗花根据颜色,窗花的分类,以及动物,人物,植物的搭配,让窗花成为庭院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过去的关中地区,房屋都是“一明两暗”格局,厦房和有钱人大房都是一进门两边都安排为房子,所以,就会有两个窗子,这时候,两个窗子的窗花就会直入眼帘,把你引入浮想联翩的文化世界。有表现理想的窗花,比如“凤凰双展翅”,也有寓意来年粮食满仓的“粮仓”,有表现梅花的“红梅报春”,有反映春耕的“耕牛遍地走”,也有表达青年人恋爱的“鸳鸯”,更有各种水果的窗花,玲琅满目,目不暇接,真的是春意盎然,满院春色。
“赛窗花”是最热闹的场面。从初一到十五,那是所有窗花的作者们最陶醉地季节。她们利用串门子的机会,互相欣赏窗花,有时候还指着窗花,互祝有个“好婆家”,“好女婿”。有的说,你的手真巧,一定能有富贵人家看上你。对于自己发明设计的好窗花,还说要留下来,明年继续剪。你看,她们穿上那个时代顶好的新衣服,夸赞着窗花的杰作者,心情好快乐!
窗花是对美好生活的寄托,更是民间文化艺术的延续,如今,高楼林立,明亮的玻璃窗户上,很少看到过去的窗花。
窗花,她是我的乡愁里一滴晶莹剔透的浪花,好怀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