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黄城县和平解放》初春而深沉的夜，在料峭的寒风中象个抖瑟发僵的老人，麻木中隐含着懊恼，悲哀里又不乏恐怖，老迈的胸膛里急速博动的心，似乎求生的可望比待毙的沮丧要强烈的多。
阴霾的天空戏谑地不时抛撒下阵阵淅浙沥沥的细雨，使湿漉漉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浸人肌肤的寒气。泛着银灰色亮光的沮河，抖抖瑟瑟流淌着，默默地发出无声的鸣咽。黎明前的黑夜，更加阴森恐怖。
自从军事会议后，小小黄城各派政治力量在暗中涌动，人都说春雨贵如油，今年的春雨似乎多了点……
这几天县城在杨特派员坐镇指挥下，国民党军统特务，警察局，保警队到处乱抓人，整个县城鸡犬不宁，地下党停止了一切话动，整个黄城县处在白色恐怖中。
自从上城交通站遭敌人破坏之后，老金和另一个伙计逃往双水镇苏区，加入游击队打游击，偷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迊接黄城县解放，不断战斗在敌人的后方。
忽一日，保安团部里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他就是常期活动在这一带另一支游击队队长，李团长的表哥苏怀玉，另外一个是李团长的亲妹妹，我党地下党党员，县城关小学教师李小花，李小花因是李团长的亲妹妹，经常出入团部不足为奇，他这位表哥也来了几次，虽然以前谁也说服不了谁，但各为其主，倒也相安无事。
在清剿游击队方面，李团长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是特别反动，有时也暗里帮助游击队，这也是授他妹妹小花的应响，妹妹小花多次作工作，劝哥哥弃暗投明，配合游击队和平解放黄城县。
可是黄城县长期住扎胡宗南一个整编师，还有地方的反动势力，军警宪，敌我力量悬殊，所以他前怕老虎后怕狼，万一起义失败，可能全军覆没，再加上当了多年保安团团长，或多或小手里还是有血债的，所以顾虑重重，下不了弃暗投明的决心。最近前方战事吃紧，马师长整师开往前线，后方空虚，正是起义的大好时机。
“警卫员，到！你站在外边，任何人不经我的充许不得进来。”“是！团长。”“去把门随便带上，我们有事商量。”警卫员闭好门，站在门外。勤务兵给每人倒了一杯茶水退下。苏队长说：“李团长，咱们都是军人，虽然政见不同，但是你要审时度势，就当前形势蒋家王朝快要灭亡，我解放大军，打胜了辽沈战役，平津战役，现正向南推进，而且要过长江解放全中国。”
彭德怀指挥西北野战军势如破竹，打的蒋军屁滚尿流！”
“你再不作决断，投诚起义，我军攻下洛川，接着就要解放黄城，到时你可能就是我们的敌人，民族的罪人，如果这时率部起义，不费一枪一弹解放山城，可算你为人民立了大功，多少生灵免糟涂碳，人民生命财产免糟损失，你是作流芳百世的功臣，还是作遭人唾骂的罪人，你好好想想……再说谁也阻挡不了历史前进的车轮！不管你们是否起义，黄城我们是一定要解放的！而且坚决要推翻国民党反动政权，在黄城县建立起人民政权。
目前胡宗南的马师长部，已被解放军歼灭，马师长死不投降，在西北战场上己被我人民解放军俘虏。”
李小花接着说：“哥，你就听表哥一声劝，在和平协议上签字，可不要坐失良机。”“你让我再想想。”他在室内转来转去，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他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刚刮过的大胡荏子冒着铁一般的青光，浑身透着一种军人无形的威慑力，拳头狠狠地砸向办公桌。“这个字我签。”砰的一枪！
哥……小花挡在了前面，子弹射进小花的胸膛，她倒在血泊中，勤务兵听见李团长下定了起义的决心，推门进来，用手枪朝李团长打了一枪，这时十几个卫兵冲进来一齐开枪打死了勤务兵。
原来勤务兵是军统特务，他常期潜伏在李团长身边，不到关键的时候，不采取行动。“妹妹……妹妹……妹妹你醒醒，卫生员……卫生员快快，是哥哥害了你，哥糊涂，哥对不住你……哥哥你……你你……要要……在和……和平……”话没说完永远闭上了眼睛。卫生员赶到后已经迟了……李团长坐在地上抱着妹妹……“小妹…小妹……哥后悔…哥对不住你……”他这个铁打的陕北汉子第一次流着悔恨的泪水……
正在这时杨特派员，和军统站长黄升走进来，怎么回事，李团长抱着死去的妹妹放声大哭，李团长的表哥也蹲在他们身边流泪，黄升看见倒在地上的勤务兵，似乎明白了一切，不对，李团长要反水，他一闪念快速掏出手枪……碎的一声枪响，警卫开枪打在他的手上，手枪掉在地上。
“不许动……不许动！”十几个警卫同时用枪对准军统特务，下了七八个军统特务的枪。“蹲下……蹲下！”军统特务一个个抱头蹲在地上。黄站长用左手按着流血的右手，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杨特派员来黄城县潜伏了多年，在关键时刻出来扭转局面，坐阵指挥，可是她还是晚来一步，只好束手就擒。
这时苏队长对杨特派员和军统黄站长说：“蒋家王朝快要灭亡，蒋介石打内战，不得人心，没有好结果，你们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能再为蒋家王朝卖命，胡宗南的几十万大军进攻延安，结果怎么样，被我西北野战军打的落花流水。你们继续与人民为敌，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外面响起轰隆隆的炮声……“听！这是我西北野战军某军正在攻打洛川，不久这黄城县就要回到人民手中，你们不要执迷不悟，如果在这份和平协议上签了字。
不管以前作过对不起人民，对不起我党的错事，不管以前罪恶有多大，只要今后再不与人民为敌，参加起义，我党继往不纠，而且欢迎你们反戈一击，带罪立功，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
听了苏队长一席话，杨特派员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很不情愿地说：“好吧，这个字我签……我接受解放军的所有和平条件……拥护共产党和平解放山城的主张。同旧世界决裂！”黄站长左手按在滴血的右手，回头恶狠狠地望了一眼杨夫人，嘴里骂了一声“叛徒！”就低下头再也不啍声了。
“黄站长，你抱什么态度”“我，哼！老子生是党国的人，死是党国的鬼，不成功便成仁，誓死效忠党国。”“那这么说，你就要顽抗到底！与人民为敌了……”下面七八个小特务一齐跪倒在地说：“我们愿意投降贵军，决不与你们为敌。”
“把他们和黄站长押下去，先关起来。”“是！”立刻上来几个卫兵，押走了黄站长和几个军统特务。解决了军统特务，李团长擦干了眼泪，化非痛为力量。“警卫员，到！命令全团集合。”“是！团长。”
集合的军号吹响了……嘀嘀……答答……滴……集一一合，随着嘹亮的军号声，和一声虎啸般的呼喊声！就在值星官的喊声刚刚落地，从几幢军营的瓦房里跑出一队队士兵，他们分别在各个营房门口集合报数1…2…3…4…5…6…7…8…9……“报告连长一排集合完毕，报告连长二排集合完毕……报告……报告，立正！向…右转！跑…步走……”随着齐刷刷的脚步声，几个连队，同时向操场跑去。
不一会全团在大操场集合完毕，然后值星军官一声断喝，立正一一接着一个向后转，咚咚几步跑到团长面前，“喀嚓”一个立正，然后敬礼，“报告团长！保安团除二营五连六连未到，其余集合完毕请指示！”团长举手还礼，“稍息。”
值星军官又是一个向后转，面向队伍，“稍息！”然后跑步站在队列右前边，李团长以最高军事长官的身份扫视着他的士兵，一臂下垂，一臂紧崩枪带，中指紧贴裤缝，个个身 躯纹丝不动，一副训练有素的军人气派。
“ 全集士兵兄弟们，今天我宣布一个重大决定，为了和平解放山城，我妹妹李小花付出了血的代价，我在这里……”值星官，走到队伍前面说”“向团长的妹妹李小花鞠躬！全团都脱帽默哀三分钟，然后鸣枪致敬。”
李团长继续说：“我们全团起义，从今天开始跟你们走，脱离国民党。请大家把领章，帽徵摘掉，从今以后再不是什么国民党保安团。而是……是什么，大哥？”苏队长在一旁小声说：“接受改编后，就是解放军。”“对，我们以后就是解放军，现在由解放军游击队，苏队长讲话，大家欢迎。”全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士兵兄弟们，我们党，解放军欢迎你们，你们能弃暗投明，与反动派决裂！回到人民的怀抱中。我代表我党，代表人民，代表中国人民解放军，游击队，欢迎你们！从今以后你们就是人民的一支武装力量，咱们团结一心，摧毁旧世界，埋葬蒋家王朝！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建设新中国！！！”
下面有人呼口号！“打倒蒋家王朝！解放全中国！为小花报仇！消灭蒋匪军……”口号一声接一声，这时阴霾多日的雨天变晴了，久违的太阳冲破云层，露出笑脸。
接着李团讲话：“士兵兄弟们大家静一静，下面我要宣布重大命令！”几百人马上哑然无声。“一营长，到！你带领一、二、三连包围县党部，警察局，抓捕拒不投降的敌人和县长许平芝，胆敢反抗坚决彻底消灭。”“是！”“二营长“到！”“你带四连去监狱释放所有政治犯，接管监狱。”“是！”“三营长，”“到！”“你带七连、八连、九连控制县城所有制高点，拨掉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换上红旗，准备欢迎解放军，游击队进城。”“是！”“警卫排长，”“到！”“你们负责团部安全，防止敌人破坏。”“是！”
这时县自卫队一百多人前来报道，游击队苏队长紧握自卫队周队长的手说：“欢迎你老周，欢迎你回到人民的怀抱。”李团长也向前说：“老周咱们又能在一起，推翻旧世界，建设新中国！”“是呀，是呀！我早想起义，可势单为薄，没机会，这次我们……”
“对！”苏队长说：“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说完后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自卫队周队长说：“你们二营五连、六连，在县长许平芝和寇付营长的带领下，向偏桥宜君方向逃跑了。”
“哼！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我们会收拾他们。”这时各营各连都领命而去，苏队长说：“控制县城后，我们和游击队会师淤泥河，接受改编。”
第二天早上，时间一九四八年三月十日，东方红，太阳升，天空格外晴郎，全城到处飘杨着五星红旗，市民、学校师生手拿五色小旗，纷纷走向街头。锣鼓喧天！到外贴有红红绿绿的标语。各商号店铺门口都挂五星红旗。
市民，各界人人志士，老师学生大人小孩，都手拿五色小彩旗夹道欢迎解放军，游击队进城……
“ 快看金掌柜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老金！”金掌柜的穿一身灰布军装，头戴一顶解放军军帽，腰扎武装带，挎一把合子枪，威风凛凛，在队伍前边向大家招手致意！好多市民都认识喜来登客栈的金老板……
这时杨夫人母女也在人群中。“有财哩？咋不见有财。”“过来了，过来了，有财……”有财笑咪咪给大家招手致意！这时鞭炮齐呜锣鼓喧天！口号声声声不断……
黄城县解放后，成立了人民政府，金掌柜的留在地方当了黄城县县长，王有财和他保安团的弟兄们经过改编，开到前线打击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全中国，他们从西北一直打到海南岛。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他和他李哥，还有几位弟兄转业回到家乡，组织硑究决定把他们几个送西安干部学院学习。
《未完待续》
《陕西、黄陵》作者、李明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