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入门”10——自体心理学

2023年12月28日

一、自体的概念

弗洛伊德用这个概念(Self)意味着两个方面的意义:一是个人和个人内在的精神结构;另一方面,这个概念在德语里的意思是主观的自体体验和内在精神的组织功能的聚集。在随后的自我(Ego)的概念里,自体体验的意义逐渐丧失,自我(以及本我和超我)是作为精神器官慨定。赫特曼试图用互动的概念区分它的意义。自体与客体互动、自我与本我和超我互动。(自我、本我和超是人身上的三种精神器官;而自体是与客体有关系的。)这种澄清是有用的,因为它强调了这样的一个事实——即自体是由相关的客体衍生。个体自身的体验是不连贯的,自体的属性随与之相关的客体属性而变化。这种观点是认为人的自体包含着许多内化的关系史,自体的概念因而包含多样性,如个体的体验、观察和情感。简言之,自体是包含个人体验、观察和感受以及结构的混合概念。每个人的行为不同于他人,且内在体验也不同,这些依据于和自体相关联的那个人。一个人从环境中反馈来的持续的自体感受,就是爱利克·埃里克森称之为的身份。克恩贝格认为:自体有两个意义,一是作为一个结构,其次是作为一个印象。

自体涉及的是自我主观的部分——相关的主题诸如自恋、身份、自体与他者的区分,以及内在客体关系。自体的慨念在临床工作中对理解使用原始防御诸如分裂和投射性认同的病人非常重要。科胡特定义自体为一个原始性的包含有激发状态的实体,是一个相对于客体的概念。其实科胡特终其一生也没有对自体下个完整的定义,他虽然有双相自体和三相自体的概念,但无疑是一个操作性的定义,而操作性定义只是我们对自体理解的某一种可能性而已。

一个发展的信号是心理动力学正在从生物科学上吸收养料。心理动力学近年来在概念自体的基础上发展了一个自体组织的概念。就像当初弗洛伊德用杰克逊的大脑分层组织的概念来创造精神现象的分层概念一样。自体组织的概念是从生物学上借鉴来的。自体组织构成了一种对精神功能生物学观念的规范的概念。现代理论家们认为在生命的初始个体有种被称之为自体组织的结构。它是个体一体化的源泉。它是逐渐建立在早期体验记忆的基础上的。它较客体表象更具规范,它完成了自体世界的概念图式。“初始自体的生物学概念是: 它是记忆的承载系统”。

二、自恋是自体心理学研究的主题

(一)问题的提出以及弗洛伊德时代的理解

1914年,精神病学大师和精神分析学始祖弗洛伊德首次较系统地论述了自恋的问题。在他著名的论文“论自恋”中对自恋的起源、本质、表现形式及其在人的发展中的作用分别作了说明,并以此构成他性学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这篇论文里,弗洛伊德认为自恋是一种未区分的精神能量,来源于力比多,最初是用于自我及养育自己的女人(因为婴儿认为自己和母亲是共生的,力比多投注向自己)。这被他称之为原始的自恋。弗洛伊德同时认为,这首次的爱是种自体性欲的性满足,它是被当作一种活命的功能来体验的,其目的在于自我保护。原始的自恋被他假定为见于每一个人。在原始自恋里,孩子爱养育自己的女人是将其当作自己的一部分来爱的,孩子尚没有能力将养育自己的女人独立开来。

弗洛伊德认为,人首先将爱的力比多投向自己,随后健康发展,将其投向客体。母亲作为孩子的第一个养育者,总是被当成最初的投注者。母亲或母亲替代者因而成了最早的爱的客体——但此处是将母亲作为一个有别于自己的客体来爱的。如果投向客体的爱遭受挫折,这种朝向外的爱会折返回自我,这种现象被称之为继发性自恋,亦即临床上的病理性自恋。这类人在以后爱的选择中,不是以他者为模型,而是以自我为模型,这其中极端的例子为同性恋者。弗洛伊德认为对于(病理性)自恋者来说,既像健康者一样需要对他人深深的依恋,但同时,依恋于一个爱的客体导致低自尊(导致灾难性的淹没感),所以,他或她时常在逃离这种依恋(比如对于亲密关系很恐惧)。

自恋总是与自尊相关,病态的自尊是自恋的无限扩大。健康的自尊则来源于三个部分,其一,它是婴幼儿自恋的残留物,其二来自于理想自我的逐步实现,其三来自于客体爱的满足。(精神病学上的自恋性人格,不同于自恋性人格障碍,是有一定基础的,比如很聪明或很漂亮,社会化比较好,经常会得到赞美,但亲密关系比较困难,内在是有空虚感的。)自恋的爱表现为爱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爱他人是因他人是自己的一部分,是从属于自己(没有客体的爱)。自恋者要求得到的爱是无私的给予,支持,无条件的赞美,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无所不能和特殊。弗洛伊德的“论自恋”这篇论文中存在的问题明显可见。大致可归纳为以下几点:1、概念混乱:结构与内驱力不分。对术语自恋的引用也含糊不清。2、性本能至上:后世对弗洛伊德最强烈的反抗在于他的自恋理论是内驱力理论的一部分,自我有许多复杂源泉和许多防御和适应能力,这些不能单独由内驱力理论解释。3、对精神病性障碍的不全解释:认为自恋是精神病性障碍的基础,后世认为精神病性障碍的病因学是个复杂的混合体,它涉及到遗传,社会文化环境,自我功能等因素,不能单用自恋来解释。4、对移情认识的局限:认为自恋者因朝向自我,不能与人建立关系,在分析场合不能产生移情,故不能被分析。

与弗洛伊德同时代的另一位大师阿德勒,在他的“男性抗议”理论里,强调了社会文化因素对自恋形成的影响。他认为“神经症的目的是增加自尊”。而自尊与优越、安全、完美以及成功是分不开的。所以自恋是自恋者对社会的兴趣丧失,它不仅是患者将内驱力朝向自己,而且患者的所有关系都是朝向自己。

(二)现代的发展

自弗洛伊德一直到20世纪60~70年代,自恋这个领域的研究毫无进展。这个领域的逐渐活跃是近三四十年来的事情。1967年,约菲和桑德勒率先明确指出了自恋和自恋障碍的研究方向,他们认为“临床上认识自恋和自恋障碍必须要考虑到社会文化对其的影响,情感、态度、价值和理想是后现代心理学很重要的部分,因而研究自恋必须考虑上述因素,而不单单是内驱力或假设力比多的问题”。普尔甫(1968)认为自恋是“一种广阔的,非特殊的概念,描述了许多现象,所有这些现象归因于对自我的评价”。1968年,美国心理分析学会定义自恋为:“一种心理的兴趣集中于自身的注意力”。近半个世纪以来,最具影响力的对自恋的研究当为:客体关系理论的代表人物克莱茵的追随者罗森菲尔德;自体心理学的科胡特;自我心理客体关系的克恩贝格,而尤以科胡特贡献最为卓著。

克莱茵流派的观点。克莱茵流派将弗洛伊德的自恋是自恋或客体力必多的差异转化为是内在或外在客体关系的差异。克莱茵理论的忠实追随者罗森菲尔德在亚伯拉罕斯(1919)对移情中自恋性阻抗的描述,里维埃(1936)对负性治疗反应的描述以及克莱茵(1957)对嫉羡和满足感的研究的基础上,于1964年至1978年间发表了大量的论文,详细阐述了自恋性人格的结构特征和在分析过程中移情的发展。他发展了第一个关于病态自恋的现代理论。归纳其理论的核心大致为如下几点:(1)自恋者将自己的自体完全投射到他所关注的客体,否认自己与客体有任何区别,或完全不将自己和客体分开,当作一个人。如此的自体与客体不分,导致病人否认自己有任何对外在客体依赖的需要。(2)自恋者非常高的理想化自体形象,完全否认任何有碍于这种完美自体形象的人或物。这样的人格结构来自于患者将自己并不认同的部分自体潜意识地理想化,在这些前提下,患者潜意识地痛恨一切好的,有价值的,不仅是外在客体,而且也包括内在正常的那部分自体对客体依赖的需要。(3)如此的自体与客体不分,可能表明患者潜意识地将他们内在的和外在客体的男性和女性气质合并(有性别认同混乱),以致于他们能对依赖产生免疫。(4)自恋是死亡本能的最初内在精神的表达。这种提法是自弗洛伊德始,最早认为自恋与攻击性有关的客体关系论点。自恋的客体关系能逃避导致挫败的攻击性情感和任何嫉妒的觉醒。能非常快地同化其他人的价值,主见,并将这些看成是自己的,或者可能潜意识的降低他人的价值,并贬低从他人那得到的。克莱茵理论的追随者们自弗洛伊德后,首次描述了自恋性人格的结构特征,并首次提出了自恋与攻击性有关,但最明显的失误是:自恋人格障碍者否认与客体分开。随后的发展认为,自恋人格障碍者不是否认自体与客体分开,而是否认自体与客体有差异,这与(精神)分裂症不能区分与客体之间身体、思想的体验有着明显的不同(自体和客体是融合的)。

自我心理客体关系的观点。这一流派以克恩贝格为代表。他认为自恋的原动力仍然是力必多。他继承了弗洛伊德自恋力必多与客体力必多的理论,以及科胡特自恋的力必多和客体力必多开始是在一起的,在随后的发展中分开,自恋人格的攻击性是继发于他们自恋的损害等观点。他认为正常和病态自恋的发展总是卷入在自体印象和客体印象的关系里,并且,外在客体是被视作一种卷入了的攻击性本能冲突。因此对自恋的研究不能从对力必多和攻击性的盛衰以及内化的客体关系的研究中分开。他认为病态的自恋人格不能视作正常发展的固着或某种内在精神的失败,是病理性自我和超我发展的结果,它来自自体病态的发展。自恋人格的中心问题与认同模糊有关以及丧失对他人深层的共情能力,他们似乎除了自己之外,不爱任何人,但事实上他们爱自己像他们爱别人一样的无能。他们同时也缺乏整合爱与恨的能力。

三、自体心理学的主要内容

20世纪70~80年代,美国精神病学家科胡特在一系列论文和三本主要的著作——《自体的分析》和《自体的修复》中,以及在他去世后发表的著作《精神分析治愈之道》中,根据他的临床发现设计了完全不同的对自恋性人格障碍的临床解释,以及治疗模式。他认为自体是一个相对于客体的概念。他发现了这样一类病人:一方面,他们的精神病理介于神经症和边缘状态之间;另一面,他们的精神病理介于温和的人格障碍和神经症之间。在科胡特的观念中,这类型的人格障碍能否被分析,主要看他们的移情,而不是其它的临床描述。尽管客体关系理论和自体心理学有共同之处,但客体关系理论着重于强调自体印象和客体印象之间内化的关系的重要性。自体心理学聚焦于真实的外在关系创造自体统整和自体自尊的作用。自体心理学认为人需要从环境中的他人那里获得特别温和的反应,以发展和保持自尊和健康的感受。自体心理学脱离传统的自我心理学,其主要表现于心理发展的缺陷模式,不同于自我心理学的冲突模式,缺陷的结构被认为来自缺陷的功能。它强调婴儿期需要的满足甚于压抑的欲望和驱力。因而,分析师治疗目标是在治疗中理解这些需要并部分地满足这些需要,甚于挫败婴幼儿的这些终究要被减少的欲望。建立精神结构修补自体的缺陷被认为比分解冲突更为重要。

(一)特殊的移情呈现

科胡特发现这类病人与客体显现一种特殊的人际关系,称之为自体客体关系。自体客体(Selfobject)是一种特殊的客体类型,它不能与自体加以区分,最重要的是,自体客体是用来服务于自恋的功能以保持由于创伤,损害或侵犯导致的发展过程中自恋的失衡。在这类病人中,他们将他人潜意识地作为一个自体客体,来维护自恋的目的,自体客体没有分离的现实,动机,或界限。自体客体被体验成对自体的控制,就像控制自己的身体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因而这样的一类人进入治疗,也将这样的客体关系带入治疗场所——即理想化移情和镜映移情。

1、理想化移情:是将治疗师理想化,反映了对理想化的父母形象的激活。在这种移情中,病人将分析师当作完美的和无所不知的父母,他能满足病人所有的需要,病人也可能表现一点悟性和理解。因为病人的原始欲望是温暖于理想化的分析师的光辉中。科胡特假定在心理发育的早期有两条分开的发展线路:自恋的线和客体关系的线。自恋的线依赖发展早期养育者对孩子两个基本需要共情的反应——能被当作一面镜子以展现无所不能的自体,并允许理想化。正常的自尊、雄心和自我理想是这个发展阶段的产物。如果这个阶段养育的创伤性损害,就会导致发展阻滞。导致正常发展必须的无所不能自体和理想化父母印象的缺失。科胡特认为,这种对理想化客体强烈的依赖是由于病人希望以此来代替自体缺失的那部分精神结构。病人通过对过去创伤性失去的自体客体的目前复制品的兴趣和赞美,来保卫自恋的平衡。与镜子似的客体的理想关系也帮助自体客体正常理想化的发展。这个自体客体源自原始的无所不能的自体。此时此刻,呈现在与一个理想化自体客体的关系中,这个关系的顶点即称之为对理想化客体的“变形内化”进入内在精神结构,这些将是建立理想自我的源泉,并给超我提供理想的内容。所有这些将保存在新的内化的自尊规则里。

2、镜映移情: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镜映关系以自体发展的形式见于稍后的生命中,他们要求所反映或反应的人像一面镜子。当一个人在此领域获得足够的成长时,就获得了一种自傲的成人感觉。在治疗情景中,患者将治疗师当镜子,以治疗师的好环与自己等同。镜映移情有三个不同水平的表现,且反应三种不同水平的退行,从最原始开始排序为:(1)合并: 幻想着治疗师与自己是一个人。(2)另我或双胞胎:推测分析师或喜欢自己或与他相似,像双胞胎一样。他们寻求一种与某个人的关系,那人可确立其价值,因而确立了自己的真实性。孪生自体客体关系的本质是在兴趣与才能上的相似性,那意思就好像是被某个像自己一样的他人所了解一般。(3)镜映: 病人体验到分析师与自体是分开的,但是作为满足自己被激活的无所不能的自体,是精神上的一体。镜映移情的病人似乎不顾死活地需要分析师的赞美,并做一些为了获得分析师的肯定或验证的事情。这些病人常常呈现一种表演似的行为以获得赞美。科胡特认为镜映移情是一种复活了的婴儿情景。在这种状况下,孩子表达的是捕获母亲眼睛的余光的愿望,以便使孩子觉得确认。

持续在镜映自体客体关系上的不足,可能产生三种人格型态:其一,渴求融合人格——这些人必须将自己持续依附到自体客体上,并常无法将自己的思想和期待从自体客体分化出来:他们毁灭性地要求自体客体持续存在于自己可及之处。其二,逃避接触型人格——他们隔离自己以否认令自己惊惧的对别人的需要,并避免被别人吞没与摧毁。其三,渴求镜映人格——他们坚持展现自己以激起别人的接纳与赞美,常在忧郁后的退缩与愤怒后的行动化爆发之间变动。科胡特描述,这个阶段的发展阻滞,则以无所不能展览式的自体来补偿。孩子要养育者能共情地去理解他们的无所不能,因为这样的感受有利于他们自体的凝聚或整体感的形成。相反,他们的自体则呈碎片感。自体的碎片感是种巨大的焦虑和失整合的惊恐状态。这些孩子没有获得足够的母性共情,被看作是发展的冰冻状态,并且他们命中注定地在生活中要从外界去寻找镜映反映。

(二)自体客体概念

在自体心理学的整个发展中,开始,科胡特尝试着用自恋力比多来解释自恋性障碍的病人的客体关系,在他的理论体系中合并古典的驱力理论。随着他的理论的发展,他不满意于混合的理论模式。因而,他完全从传统中跳出来,他也认为他的理论模式不再只限于解释自恋型人格障碍。他因而扩大了自体心理学的范围至所有的精神病理学。(所有人格障碍里面都有自恋的问题。)自体客体是自体心理学中的中心教义。自体客体被认为是所有人的正常发展的基本需要,最好是被概念为某种功能,包含镜映、确定、慰藉、理想化和肯定等,甚于被概念为真正的人。(在人生发展中,好的朋友或好的伴侣对个人的发展帮助很大,实际上他就起到自体客体关系。)

科胡特在最初下概定时写的是Self-Object,后来科胡特将中间的横线拿掉,于是,这个字更明显的成为精神内在的表象。在自体心理学中指的是另外他人(或无生命的客体,或抽象概念)于精神内在的表象,其并不被经验为一个分离而实际存在的人,其他的人不被认为是分开的、有着自己自主性、自己不同需要的客体,而是被经验为自体需求的扩展,只被用来满足自体的需要。科胡特认为自体客体对于人的情绪的存活的必要性,就如同人的身体的存活需要氧气一样。在人的一生中,所有的人依赖其他的人保持他们的自尊和良好感。(这与温尼科特讲到的母亲抱持性的环境一致,是人的正常发展的需要。)

1980年,科胡特在双相自体的基础上(镜映、理想化),概念了自体客体需要第三个区域。提出双胞胎和另我。这种欲望源于孩子想要与母亲形象合并。因此,科胡特的双相自体变成了三相自体(镜映、理想化、双胞胎或另我)。科胡特观察到所有的精神病理都能追溯到儿童期自体与自体关系的损伤,俄狄浦斯情结在自体心理学中被认为是次等重要的。(科胡特是研究俄狄浦斯前期的问题,他认为自体能够完整的连续的存在,俄狄浦斯期就不是问题;因为自体有问题,在俄狄浦斯期才会出现障碍。)所有精神障碍都基于自体的变形、衰弱或结构的缺陷。俄底浦斯冲突卷入的阉割焦虑、攻击的禁忌和其他的神经症症状,被认为是自体客体需要的储备中的前俄底浦斯期的降解物。在早期生命中,一个充分的自体客体的母体应该允许发展中的孩子去试探俄底浦斯式的兴奋,这是生命去探究成长的过程,如果得到养育着——自体客体的母体共情的理解,就不会出现神经症的症状。在自体心理学里,许多病理行为:暴食、性乱和药物依赖等被认为是在自体碎片的恐惧下修复或保持自体统整的努力。这种理论认为,失整合的焦虑,变成基本的恐惧,导致一种紧急的尝试,试图通过病理性行为去修复协调自体。

尽管科胡特的理论对心理发育缺乏准确的时间表,但他坚信,儿童在心理上与母亲形象的连结自出生就开始。科胡特认为出生时就进入了一个自体-客体的绑带。这一概念与马勒共生期的概念相近。其次,科胡特强调个人终身都需要一个欣赏自己的自体客体,并认为心理的分离是个神话。他认为马勒理论中孩子通过照顾者的支持可以走向自主性的方向包含着一种教条主义。(科胡特死前曾预言,他的理论在从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过渡的国家会非常有用。在中国就是这样:农业文明没有分离的需要,需要在一起应对自然灾难。比如四世同堂,女性三从四德,孩子孝顺父母,永远在做一个自体客体,父母在无意识或有意识用孩子满足自己。进入工业化后,个体要找自己的主体性,离开家乡,躯体上有距离,开始分离。分离之后,最终还要进入到关系当中。)科胡特的概念完全是马勒观念的反动。他认为人在一生中依赖决没有减少,替代的是,自体客体的品质需要自体从最原始转变为成熟和恰如其分。成熟和恰如其分的自体应该是有能力区分自己与他人,人的自主性并不意味着人不需要他人等。编者认为马勒并不认为独立的个体就不需要他人,独立的个体还是需要一个互相依赖的关系。科胡特的能区分自己与他人的自体似乎也可以视为分离后的自体。

双轴发展。科胡特的理论里为古典理论的论自恋留了一席之地,即认为原始自恋向客体爱发展受挫后折返自己,称为继发性自恋。古典的是条朝向客体爱的发展的线。科胡特认为还有一条自恋的发展的线。客体爱和自恋的线是科胡特发展的二元论(轴)。自恋另有二条发展的线,它包含有无所不能的自体和理想化的父母印象(一个全能的客体)。这两条线的任何一条的创伤体验都可导致扭曲的变形内化和有缺陷的自体结构的产生。第一条线:(2-5月)共生期(无所不能期)这时的孩子将父母体验为无所不能,因而也得到无所不能的自体印象。养育者共情地去满足孩子的需要,去接纳和肯定他们带有幻想的雄心,随着与养育者的互动,无所不能的自体印象将成为未来理想和雄心的基础。(镜映移情反应的是这个时期的内容)。第二条线:(婴儿期-6岁)孩子通过理想化父母的印象(全能的客体)来发展自己的理想和雄心。理想化的父母能够允许孩子有不同于自己的感受,能够站在孩子的角度接纳孩子。理想化的父母也有共情的失败,但他们有能立面对这种失败。父母承担共情失败的责任具有重要意义,他们为孩子提供了一个虽瑕尤荣的典范。孩子认同、变形内化这些来自父母的东西为自己的一部分(Selfobject),尽管这时孩子认识到父母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全能和完美,但孩子学会分别哪些是幻想,哪些可成为真实。这种现象也被科胡特称之为恰到好处的挫折,在此基础上发展出正常的自尊、雄心和自我理想。孩子在成长中逐渐降低全能的感觉,他将全能归功于父母或养育者的支持和对自己需要的满足。二条发展的自恋的线取代自体客体变成了健康的自尊。(理想化移情反应的是这个时期的内容)这个阶段正常发展,才能保障随后与他人的关系的正常发展,才有能力区分自己与他人。

病态发展。在二轴发展期养育者的冷淡、拒绝、敌意、虐待、不共情、要求过多、完美主义等导致自恋的如下病态发展(自恋性人格障碍都有一个家庭树family tree):1、原始的自体客体关系:在这种关系中,主体潜意识地将客体当作一个从属于自己的个体,当作自己身体的一部份。他们全能地内射客体原始的好的部分或全能地将自体的好的部分投射给客体,完全否认自体与客体的差异。2、无所不能的自体和原始理想化:在心理发育的早期,养育者共情的失败导致正常发展必需的早期的雄心和理想化父母印象的缺失。缺失导致的后果为此种需要代偿性地加强,表现为在随后的人际交往中对他人过分理想化,以及自认为无所不能。3、对赞美的无限需要:用他人的赞美来来填补自体缺失的那部分精神结构。缺乏共情的能力:所谓共情是指能站在他人角度体验他人苦和乐的能力。自恋者理解和体验他人是将他人当作自己或自己身体的一部份,由于缺乏人际界限,他们无能力去理解他人情感和行为的意义。

(三)统整的自体与自体碎片

基本上自体的统整(Coherence)与自体的粘聚(Cohesiveness)的意义大致相当,但是意思还是有些不大一样。Coherence像是一个比较和谐一致的状态,但是Cohesiveness是粘起来的,有粘附之意。在自体心理学里前者描述的是一种健康和谐的状态,后者则是散了后再粘起来。假如碰到一个自体障碍者,大概会知道接下来不知有多少毁灭性的事情可能发生,多少不幸将要呈现,治疗艰难得几乎注定要失败。当自体粘不住的时候就会失整合,就会有焦虑及焦虑的崩解物。崩解物是我们理解自体障碍者的一扇窗。缺陷模式意味着要有足够的创伤,以至于造成了自体的垂直的分裂,垂直的分裂可导致解离,它最通俗的的意思是“我有右手和左手,但是我的右手不属于我,它属于谁我不知道。我有一段回忆,但是那回忆不属于我,它属于谁我不知道。”在乱伦的例子中常可见到这种现象。

(四)俄狄浦斯情结与自体心理学

科胡特并不一定去否定古典理论中俄狄浦斯情结的中心位置,而是否定这个理论的普遍应用性。认为心理领域对这种现象的解释可能需要不只一个而是更多的理论架构。科胡特认为古典理论没有自体的发展与演变,而这些则是最主要的人类经验。科胡特对俄底浦斯情结,主要从两个方面来接近:第一,自体的困扰与俄底浦斯的冲突如何关联?他认为确实存在如下两种可能性:(1)情绪上从俄底浦斯冲突与焦虑撤回,可能造成慢性地处在防卫的自恋位置上。(2)相反,孩子所暴露的羞耻透过感觉其自体将要碎裂或缺乏活力,可能造成他慢性地处在防卫的俄底浦斯位置上。前者被科胡特称之为假性自恋型疾患,后者被其称之为假性神经症。他认为对这种现象的理解就如同对俄底浦斯期与前俄底浦斯期精神病理之间的关系的理解一样,用古典理论来解释是恰当的。第二,自体心理学对俄底浦斯情绪的评估:古典理论认为:进入俄底浦斯冲突的孩子对异性的双亲有性的欲望,面对同性的双亲有敌对的谋杀的欲望。这会引起孩子内心的冲突,解决冲突的办法是对异性父母欲望的潜抑,对本能的潜抑。对所恨的同性敌对者之印像的内化。超我在这个过程中起作用。自我在这个过程中则起调节作用。科胡特认为,如果对抗潜抑的本我与超我之间存在稳固的精神屏障,而且这个屏障还具有适当的穿透性。也就是说,古老的本我与超我的力量,被某种插入的精神结构稳定地隔绝或中和,那么自我(Ego)就可以自主的发挥功能,心理发展的新阶段就可以开始。这种精神结构或精神屏障就是科胡特称之为的自体(Self)。        

科胡特认为稳定自体的存在是经验俄底浦斯情结的先决条件。除非孩子把自己看作有界限的、持续的、独立的主动中心,也就是说孩子具有一个统整稳定的自体,否则,他不能经受俄底浦斯冲突。科胡特在临床工作中发现,在多年分析工作的尾期的移情关系中,会出现一段明显但短暂的俄狄浦斯时期,而多年的分析工作是完全聚焦于修通自体与自体客体之间的关系的。科胡特起初认为这样的情形是病人儿童期俄底浦斯冲突的再现。但在多次类似的经验后认为: 这些俄底浦斯集合体是新生的,是治疗中达成的,是患者以前的生活中从未达成的自体的正向发展的结果。而且在这些新达成的俄底浦斯冲突中,虽然有一些同时发生的焦虑存在,但温暖的欢乐充斥其间,这种欢乐被科胡特认为是心理发展进入了一个新阶段的欣喜。因为相对的进入成熟,因为这种成长的成就而具有的一种愉悦的情绪。通俗地说,对于那些自体不稳定,未分化,尚不能进入俄底浦斯冲突期的人来说,成熟到能进入俄底浦斯期,能去体验俄底浦斯冲突就是一种成就。科胡特进一步认为,如果进入俄底浦斯阶段的孩子具有稳定的、流畅的、连续的自体,那么他将对异性的双亲具有肯定的、自信的、竞争的感情。所有这一切,均建立在孩子生长环境中的自体客体能给予孩子共情地回应的基础上。

科胡特并不反对古典精神分析的俄底浦斯冲突的解释,但他认为,弗洛伊德只解释了神经症“内疚”的冲突问题。而对于自恋性人格障碍这类被其称为“悲剧人”的病人,古典理论并不能涵盖。自恋性人格障碍的病患被科胡特认为是折断的、脆弱的,不连续的人类的存在。古典理论不能解释这类疾患者的挣扎和绝望。科胡特认为,假如不存在已经巩固的自体,俄底浦斯情境甚至不能真正地进入。所以俄底浦斯阶段是神经症的温床,而非严重的自体困扰之中心焦虑的着陆点。那么关于自体的早期发展,在孩子的生命中是否有重要的时点,就像关于早期的心理发展。科胡特认为,如果有这个时候存在的话,那一定是在俄底浦斯期之前。可惜,科胡特认为如果要得到这个结论,那是儿童分析师们要做的工作。但科胡特相信在稍后的生命中,有一个特定的点可以被认为具有关键的意义——自体的生命曲线之一点,那时有最后而关键的测验,来决定自体先前的发展是失败抑或成功。这个时点在成年早期和中年后期。成年早期,自体要面对的最严重的测验危机,在这个时期,自体最不能通过的考试,也即自体最具破坏性的疾病是精神分裂症。另一个更重要的时期,科胡特认为是在中年后期,接近于人的生命的最终的衰弱。这种时候常压倒了这样的一类人,他们被他们存在的无意义感打倒,被无望感的痛苦与广泛的空虚忧郁之倦怠打倒,屈服于中年后期的忧郁。

自体心理学被用来解释碎裂的自体病理(从精神分裂症到自恋性人格障碍),以及匮乏的自体(自体障碍),简言之,就是“悲剧人"的精神困扰与挣扎。科胡特通过对自恋性人格疾患治疗终止阶段所出现的俄底浦斯期之分析,提出:如果在孩子进入俄狄浦斯期时,其环境中有自体客体共情的理解,那么俄狄浦斯情结可以是较不暴力、较少焦虑,较少深度地自恋伤害,而可以是更为高兴、更为愉悦地进入和渡过这个时期。相反,自体客体对幼小孩子的整个自体之共情的失效,会造成崩溃的结果。自体客体没有能力去回应整个自体,随之而来的是自体起初组成之复杂的经验结构开始碎裂。而接下来的孤立的本能经验(以及相关的冲突)开始展现。

科胡特的观点总结起来有如下几点:其一,没有一个稳定的、有界限的自体是难以进入俄底浦斯期的。即使摇摇晃晃地进入,这种脆弱的自体也难以承受俄底浦斯期的风暴,而导致自体结构进一步的碎裂,呈现在俄底浦斯期的困扰常常是孤立的驱力经验。通俗地说,本我与超我之间没有一个稳固的自体充当精神屏障时,本我与超我的力量猛烈地碰撞,自我处于一种失功能状态,在这种情形下,最极端的表现形式就是精神分裂症碎片样的自体。其二,一个功能良好的心理结构,父母以稳定的自体去充当孩子的自体客体,他们共情地去回应孩子驱力的需要,可以导致一个关系健康喜悦的俄底浦斯的心理发展时期。其三,科胡特认为古典理论的俄底浦斯情结只适用于解释神经症冲突的人,他称之为“内疚人”,而不适用自体性障碍的人,他称之为“悲剧人”。其四,科胡特始终在人格成长的过程中高度地重视了人生存的环境。

(五)自体心理学的治疗学      

可以说自体心理学的治疗学就是自体的重建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自体心理学预设了治疗的一个理论前提,即自体心理学认为自体与自体客体关系是一辈子心理生活的要素。就像在生物的层面上,人不可能从依赖氧气过活发展到不需要氧气的生活。自体心理学也认为在心理的层面上,人不可能从依赖(共生)发展到完全的独立(自主)。在自体心理学中,正常心理发展的特征是自体与自体客体关系本质的改变,而不是自体抛弃自体客体的过程。更特别的是,不能用爱之客体取代自体客体,或从自恋过渡到客体爱等等这些观念来理解这一进展过程。科胡特的这一观点与马勒的观点完全背离,但科胡特强调治疗的成功是自体与自体客体关系本质的改变,变得有界限,并能区分彼此。  自体心理学的治疗学主要集中于自体的重建上。它通过分析师充当患者的自体客体,来修复幼时的三相自体即镜映、理想化、另我和双胞胎的损伤,缺陷。自体心理学希翼通过患者与治疗师的自体对自体客体的关系,在共情的理解下,患者能内化和转化治疗中透出的人性的光辉来使自体重建。自体心理学试图通过下列的步骤来达到目的。

自体—自体客体关系:晚年的科胡特,对自体客体的认识越来越丰富。他认为自体客体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的自体客体是一个能支持我们自体的他人。狭义的自体客体是指与早期客体发展有关的自体客体——即古老的自体客体。科胡特认为正常的心理生活需以自体与自体客体的关系本质之递变来加以审视,而不是爱的客体取代自体客体或是从自恋过渡到客体的观点。(客体关系理论主要针对边缘性人格障碍,自体客体理论主要针对自恋型人格障碍。)自体心理学在下述二种架构下审视“我”对于“你"的经验:(1)“你”在支持自体的完整、活力及和谐方面所扮演的角色,亦即将“你”理解为“自体客体"的角度。(2)将“你”视为:我们的渴求和客体的对象以及当我们通往客体的渴求与爱被“你“阻碍时的愤怒和攻击的对象(爱和恨的对象)。

自体与自体客体移情关系:自体心理学认为治疗师建立一种情境以鼓励最原始客体关系激活。但同时也认为自体客体或移情关系是自发的产生,无需分析师刻意的主动。对自恋人格障碍而言,若干发展的需求没有在儿童期获得适当的回应,但也没有被完全地挫折,因为至少有一个儿童期自体对自体客体的需求并非完全没有回应。这种被回应的感受存留在记忆里,让人的希望并未完全破灭。而当精神分析的特定情境(共情的治疗师)提供希望——启动的机会,这希望就被强化且促成移情关系的呈现。在分析过程中,可以呈现三种自体客体式的移情关系。其一,受伤的雄心尝试着要引发自体客体的肯定与赞成的回应(镜映移情)。其二,受伤的理想要求可接受理想化的自体客体(理想化移情关系)。其三,受伤的天分与技能的中间区域寻找自体客体,能提供他根本相似性的安抚经验(孪生或另我移情)。这样的移情关系是建构在科胡特认为自体系由三个主要成份构成:雄心、理想与天分技能的中间区域,也就是在镜映移情、理想化移情、再增加孪生(另我)移情关系。于是科胡特假定了三种主要的自体客体或移情关系,这就相当于假设了三种主要的自体客体发展路线,而不是只有以前说的两种(镜映及理想化)。镜映移情现象激活了夸大自体以寻求来自自体客体以及理想化移情现象的肯定性注意,而理想化移情则是自体寻求与理想的、全能的客体的融合。对治疗自恋病人而言,治疗的职责是去面质理想化及镜映的移情关系,而这些是病人要去防御的。这些移情现象借着治疗师的协助,病人的观察自我必须面对和了解自己的夸大自体以及将治疗师理想化的需要。逐渐,当病人内化了治疗师的人格结构而建立新的内在结构时,则有了掌控自己的能力。借着病人对治疗师完美功能的需求,治疗中呈现给病人尚可应对的挫败,病人体验并内化这一过程。这一过程几乎和儿童藉由蜕变内化作用建立内在结构的过程完全相同。成功的治疗可导致建立基础坚固,功能健全的自体。

防卫与阻抗的分析:科胡特认为,“阻抗”常清楚地与个案对分析师及分析过程的攻击有关。他明确地区分了针对客体的攻击和自体客体的攻击。自恋性暴怒(对自体客体的攻击)和对客体的攻击。对于客体的攻击于客体不再阻碍达到目标就马上停止了。这些攻击也不会产生精神病理现象。自恋性暴怒是对抗作为自体客体的父母或手足,它不会因为功击成功而满足。但得再次强调的是,在自体心理学里,整个防卫一阻抗的概念基本上与病人的自体相关。科胡特认为,对自恋病人来说,维持一个甚至是自体的病态残余,也好过死去。换言之,让另一个人格接管而非自己主动地引发回应,对于自恋病人来说是生存还是死亡的问题。在自恋病人“自体保存最主要"的原则下,防卫与阻抗随之产生。

病理性无所不能:它弥散在分析过程的移情中,在患者与分析师之间“真实”的人际关系中,被激活的病态无所不能给人一种距离和情感上的空白感在患者这方,将激活的病态的理想化的自体,投射到分析师身上,搬运来一种印象,在这间房里只有一个理想的无所不能的人和一个影子式的,赞美的补充物。在病人和分析师之间,时常角色颠倒,这一点,是这种自恋移情的基本表达模式。

共情在精神分析治疗中的作用:(1)共情与治疗的理解阶段对于精神分析治疗如何促成治愈的这个问题,自体心理学者对此问题的回应可精简如下:精神分析情境启动了一个过程,作为患者自体客体的分析师,透过恰到好处的挫折,让病人经历大致上精确与适时的诠释,而促成患者变形内化治疗师的精神结构自体心理学十分强调对患者共情的理解,因而在自体心理学领域,一直存在这样的观念:1、精神分析中自体心理学者的共情,本质上是否不同于自体心理学问世前的分析师所应用的共情?2、自体心理学的分析师是否透过全新类型的共情来达成治愈?科胡特对上述两个问题的答案基本都是否定的。尽管科胡特也同意,在自体心理学问世后,在共情上与传统的分析师有所不同。表现为自体心理学派的分析师第一次不只能够共情病人在移情中把分析师视为爱与恨的目标,还能够共情病人在移情关系中,将分析师视为自体客体——当作分析师的一部分。相较于传统精神分析,自体心理学更加共情于病人内在的感受上的真实,自体心理学者不会以“客观的”现实来面质病人。无论病人的内在感受的现实感与大多数健康人及社会所接受的客观的现实看法差距多大,自体心理学仍会确认病人自身的现实感受为正常与有效的。自体心理学与传统精神分析在这点上的分歧的关键似乎在面质上。科胡特及自体心理学强调的是:面质应该被节制地使用,分析师的任务,不在于透过面质教育病人,而是透过对自体客体移情关系的一致诠释治愈其自体的缺陷。在科胡特看来,过早的面质无异于重复儿童期的创伤,分析师这样做所提供给病人的,不会超过病人现实的生活中已经提供过的。在分析的后期,当病人儿童期的创伤被修通时,病人具有了经常年累月的治疗而逐渐获得的精神结构,就能够从生活本身去学习。所谓共情,更简单地说就是一个人尝试经验另一个人的内在感,而同时保留客观观察者的角度。当这样界定共情后,认为自体心理学提供精神分析的新的共情类型的说法就不成立。但是,可以认为自体心理学提供了精神分析新的理论,并扩展与深化了共情感知的领域。假如一个病人告诉分析师,因为分析师迟到一分钟,自己有所受伤。作为分析师是应该告诉他,他的回应不切实际他对现实的感知觉是扭曲的,是他将治疗师与他的父母混淆?还是告诉他:我们身边的人如果对我们而言就像多年前的父母般重要,那我们大家都会敏感于他们的行动?无疑自体心理学者会是后一种选择。自体心理学者是基于这样一种理论来理解上述现象。患者创伤于早期的镜映关系中,而这个时候的孩子是需要父母镜映般的肯定他们的感受的。因而,可以说,自体心理学不是给精神分析学引入了新类型的共情,而是提出了新理论来使人们认识共情。

自体心理学怎样地去理解和向病人做出解释?在若干的分析中,即使在治疗的开始,分析师也不需要限制自己于理解的阶段;而可以一开始就运用全部的理解一一解释顺序。有些案例,分析师在理解与解释中快速摆荡,以致界限变得模糊。但是,对那些严重创伤病人的分析,必须在很长时间的治疗中,仅仅只能表达对病人的理解而不能去做解释。随后,逐渐增加对病人的解释,以不造成对病人的伤害为前提。另外一种常见的情形是在治疗的早期,患者以外在的行为显著的改善来回应治疗师,对分析情景中的治疗师及其解释认同并感恩;随后,患者的情况似乎急剧地恶化,而治疗师此时的自恋平衡可能被严重干扰。这种恶化的特征是:患者猛烈抨击、责难治疗师以及精神分析,说治疗毁了自己。除了治疗师被患者的这种攻击性弄的很受伤而迷失了方向,一般说来,治疗师通常会知道,这种情形显示的是移情关系正在敲门。正是治疗师与患者共同探索了病人的创伤,因扳机作用重新激活了过去的创伤,而此时,治疗师也就变成了早年生活中给予患者创伤的自体客体。在这种猛烈的攻击下,治疗师要面临的任务是处理自恋型人格障碍患者的边缘状态。这时,任何解释均无济于事,患者的情形是进入了早年的创伤状态中,是一种情绪上的进入。此时,唯有治疗师持续而诚挚地接纳病人的诋毁是(心理上)真实的(不是指客观现实)。接着是治疗师持续地尝试于洞察自身,并移除阻碍自己共情地理解病人的内在屏障,最终才有机会扭转局面。科胡特观察到,患者早年的创伤,在分析情景中被激活后,患者与治疗师重演了创伤“发源地”的“原发、古老的镜映移情关系”。此时,患者会呈现严重的由分裂、分离、投射性认同所构成的严重的边缘状态。科胡特也将这种状态定义为分析情景中的隐性精神病。他证明了“边缘的”病理概念是相对的,至少在一定的案例中,决定于治疗师是否有能力:1、保持其共情的态度:透过对病人经验世界的理解,借助于自体客体移情关系,以探索患者潜在的脆弱性之动力与起源的原因,最终帮助患者能够充分的重构自体。

(2)共情与治疗的解释阶段:科胡特认为治疗师介入的解释也是基于共情。在这个阶段,治疗师的理论装备,将会有力地影响他动力与起源的论述之精确度、宽广度与深度。正确的解释是向患者提供更多的证据,证明另一个人已理解他。因而,解释应视为理解的延伸与深化。在理解阶段主要是治疗师与患者具有内在的经验认同,是种自体客体的融合状态。而当治疗师从了解向解释移情时,融合的强度就减弱。这时,更成熟的共情的自体客体开始诞生。他认为,我们是被双亲以及那些后来对我们而言,只有双亲的自体客体意义的人所肯定,否则我们不能存在。因而,在他看来,无论自体——自体客体关系成熟到何种程度,在健康的治疗师与母亲们都运用的格言是:“天性可以摆在一旁,但它总是要回来的”。笔者理解的天性是人的相互依赖的属性。

自体心理学所谓治愈的本质:治愈的本质在于患者获得了辨认和寻找适当自体客体的能力,这包括镜映和理想化的自体客体,只要他们存在于现实理想环境中而且支持他。什么是结构的形成,它是否就是以自体结构代替自体客体?科胡特的答案是否定的。自体的增强并不能让自体独立于自体客体之外,而是让自体运用自体客体以支持自身的能力,以及自由选择自体客体的能力增强了。科胡特认为,人需要健康的心理装置来利用氧气,但不可能没有氧气。自体客体就是这氧气。

在分析场所,治疗师坚定而持续地努力了解个案将造成两个结果,这两个结果类似正常孩子发展的结果:1、分析师偶然的失误所造成的恰到好处的挫折促使自体结构的形成。2、整体来说,分析师充分而持续的了解使患者逐渐知道,与其儿时经验不同的是,共情的支持性回应在这世界上的确有可能。这就是矫正性情感体验,矫正性情感体验是精神分析观念中,很有价值的一个。科胡特认为,不管我们是否希望将病人逐渐了解到“共情的支持性回应在这世界上的确有可能”的过程称为“矫正性情感体验”,这种认知的过程都不致让病人永远缠着治疗师。在分析场合,被自体客体式的移情关系激活的儿时被弃置的成熟步伐,将会逐渐迈开。借着共情的回应,患者能逐步地去建立,巩固及维持一个有活力的自体。此时,患者会从分析情境外更多样化的自体客体中,更广泛地得到支援、巩固和维持。

心理过程看起来是直觉式的,它通常给观察者留下深刻印象,直到使他相信他拥有非常特殊的力量,不同于普通人的力量,但事实上不同的只是心理操作执行的速度——换句话说,这种操作如此强烈地击中了我们,以至于让我们设想自己拥有着不同寻常的功能。天赋、训练和经验有时会结合在一起,在许多领域产生结果,这让我们觉得是直觉得作用;因此,我们可能会发现,直觉不仅在共情观察复杂心理状态邻域时起作用(如精神分析师使用的)(科胡特,1971)。而且...…在医学诊断中,在象棋冠军的战略决策中,在物理学家的实验计划中也起作用。(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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