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自见他的第一眼起,我才知道何为玉山倾颓之姿。
其实那惊鸿一瞥首先抓住我的眼球的是他腰间的玉佩,那是块残玉,圆润的玉璧上疑似雕着山水的图案,只是缺了一半的三分之一,裂口较为规整,但依旧能看出摔过的痕迹,还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驻足回头,他长身玉立,正在一半人高的架子边看着上面展示的玉器,那也是块圆形玉璧,老板热情的介绍着:“公子好眼力,这是店内上的新品,您看看这上面雕的佩兰,多栩栩如生啊,就等着遇见您这样的知音呢!”
精明的他眼珠子一骨碌,瞅到了那块残玉,忙不迭的继续推销:“公子可是极为喜欢腰间的这块玉佩?但佩残玉终究有所不便啊,不吉利的很,何不换块新的,改改气运?”
他点点头表示谢过提醒,淡淡的说:“若真有气运,又岂是系在一块玉器身上的呢。”说罢就转身离开,在他回头那刻,我惊异的睁大了眼睛,这不是花朝节那天遇见的好心人。
每年二月十二是花神娘娘的节日,长安居民,尤其是妙龄少女,文人雅士,皆会去花神庙上供祝神,去游春扑蝶,是一场热闹非凡的盛会,我正处在爱玩乐的年纪,断不会缺席这样的节日,就在那天,我与阿姐精心拾掇了一番,兴致勃勃的打算出门,临走前,阿姐打量了我一番,回屋找出一条玉佩,羊脂白玉,细腻滋润,泛着盈透纯净的光泽,她弯腰细细的挂在了我的腰间,我摩挲了几下,玉上山峰耸立,水流绵长,线条流畅又触之圆滑,垂下的淡绿流苏被风微微拂起几缕。
“阿姐,这么好的玉佩,你何不自己戴着?”我心中喜欢的紧,但又怕是阿姐将心头好让给了我。
她摇摇头,神秘一笑:“美玉缀罗璎,向情之结,阿芙明年就及笄了呢。”
我似懂非懂,及笄跟我戴玉佩有什么关系,但长姐如母,听她的就好了,我不再纠结,高高兴兴的出了门,长安街头繁花锦簇,处处是花香,到处是美人,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花缭乱得很,到了花神庙前,竟不知不觉松开了阿姐的手,庙中人流量极大,来来往往的人群将我们冲散,我反应过来时,左顾右盼,已不见阿姐身影。
我有些慌了神,不由得小声呼喊起阿姐,费力的想要拨开人群沿路返回,逆着人流的阻力更大,我被挤得东倒西歪,宛若风雨飘摇的河上的一叶孤舟,站都站不稳,眼看着就要往后仰倒,身后一股力托住了我的臂膊,牵引着我走到旁边,待站稳就极为有礼的迅速撤开。
“多谢!”我心有余悸的道着谢,蓦然转头,一张面若冠玉的脸带着清浅的笑意,灿如星子的眼眸微微弯了弯,就那样直白的让我心跳漏了一拍,所幸纬帽遮住了我满是霞云的脸庞。
他与我相顾无言,人潮汹涌中,唯有这一方世界自成天地,最后是我先打破了这份宁静,像是慌忙反应过来似的,急急的行了万福,再次道谢,然后拎起裙摆逃离了现场,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姑娘,你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