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就像一群散养的鸭子,早上吃的饱饱的出去,疯到天快黑了才知道回家。山坡河谷,没有哪个角落不留下我的踪迹;竹林池塘,没有哪个旮旯不让我留下印象。那时候整天无忧无虑,除了上学要写作业,父母也不管你是否会写,最多只问你写完了没有。交不了作业,老师最多罚我去割草,那也比上课要强。虽不说无人问津,只要不去偷鸡摸狗祸害人就得了。
春天最烦人的就是要给家里摘茶,那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一开始禁不住母亲的威逼利诱,还可以安安静静的帮忙,一段时间之后就再也按耐不住了,我们总是千方百计的找理由推脱。我和哥哥最想的就是抓黄鳝,不知什么时候就做好准备了,偷偷的从旧自行车轮子上拆下来一根钢丝,起早摸黑的用砂轮磨细,再用磨刀石磨尖,然后在锅洞里把钢丝的尖头烧红了,不烧红的话是弯不动的,用老虎钳把它弯成一个小勾儿,这个可是技术活,我们可都是去请教师父的,大小有讲究,弯度也有讲究。整好了再烧红,再放冷水里,吱的一声,冒一股烟,就算好了,这叫回钢。在钩子的另一端弯一个圆圈儿,用白色的丝线栓一个泡沫。每次都要准备好两三个这样的钩子,以防备用,这一切都是背着父母悄悄地进行,被他们发现可就是白费功夫了。
春天的太阳有时候真的很厉害,晒得冬眠的动物都忍不住出来透气,大人们开始准备春耕了,田野里不时的有几头牛儿。我们中午草草的吃几口饭,撒个谎去学校劳动,偷偷的把钢丝的钩子顺着裤管塞进去,慢慢的迈着笔直的腿朝外挪,有时候走的快了,钩子扎进肉里,疼的龇牙咧嘴。转过了墙角,总算松了一口气。翻过对面的岗头,在草堆了拿出早就埋藏好的外公的鱼篓,这个家伙太大,在家里怎么也带不出来。下了坡,就是一道冲,顺着田埂慢慢观察,新的田埂土质松软,可以挖出来很多黝黑粗大的蚯蚓,味道越重的越好呢!现在想起来皮都打皱,不知道孩提时代多么可爱。把蚯蚓顺着钩子穿上去,要从头穿起来,穿尾巴的话一会就让它扭了下来,穿上去的蚯蚓不停的翻滚,扭动,挣扎。我可全不在乎,越动的越吸引黄鳝注意,死了的泡久了的就没有用了。
看见田边水里有一个洞,就把钩子轻轻的顺着洞口塞进去,然后用手在水面弹几个信号,咕咚咕咚,让沉睡的黄鳝赶紧出来上钩,水深的地方有泡沫飘着在,不用担心看不见,不一会儿,钩子开始轻轻的动了,我们彼此对望一眼,立刻屏住呼吸。眼睛瞪的大大的,注意这钩子的动静,动几下又停了,又动了几下,钩子迅速的被拉向了洞里,这时候,我左手拉住圆圈向外拉,右手做好了擒拿的准备,说时迟 那时快,刚拉出来个头我就知道是的大家伙,嘴馋着呢,拉出来五寸左右,右手快速用中指箍住他的脖子,迅速的提上岸,敏捷的把它塞进笼子,黄鳝身上很滑,一般在水里随便是抓不住的,上了岸粘了灰土和叶子就不容易跑了。大大小小的抓了四五条,放在水沟里养着,用茅草盖住。放学的时候脱了鞋,卷起裤腿下到田里继续抓,有时候弄的满身泥泞,回家了也免不了挨一顿骂。
有时候也有惊喜的发现,钩子在洞里总是动个不停,而且就是很匀均摆动,基本上都是螃蟹在里面作怪,我就用泥巴把洞堵的死死的让它出不来,有一次我发现一个半在水面的洞口,而且又很新鲜的痕迹。我估计有大家伙,把钩子塞进去老半天也不动,我等不及了,用钩子在里面来回搅动了几下,没想到瞬间钩子动个不停,我拉了几次都没出来,我使劲的往外拉,哇,拉出来一个花斑斑的大蛇,瞪着个大眼睛,吓死我了,把钩子一扔,拔腿就跑,想到那个绿眼睛到现在心有余悸。那是我在搅动的时候勾住了蛇的脖子,它疼的在洞里滚动,我还以为是个上了钩的猎物,拼了命的拽。不过孩提时代不晓得怕,过几天就又忘得一干二净了。
最容易抓住黄鳝是刚栽秧的那会儿,田里都被刚刚整理过,炝了化肥,小泥鳅小鱼花都死了,晚上黄鳝经常出来觅食,藏在洞里深处的也忍不住出来,天擦黑的时候,我们经常做好诱饵,用根木棍拴一道线,把蚯蚓拴在线上,放得长长的,黄鳝吃进去就吐不出来了。趁着母亲烘茶的空,我们打个电筒,顺着田埂猫着腰,蹑手蹑脚的摸索着,只要看见呆呆的不动,用手一提,黄鳝扭动着掉进篮子里,往往收获颇丰。有时候也有青蛙被吓着了,扑通跳进水里,到把我们吓的心头一惊!
多年过去了,还觉得自己童年的趣事挺多的。现在的孩子们基本上被学业抹杀掉了快乐的童年,没有时间去体验,也没有一起的伙伴,更没有放手的家长。等到暑假,还想带孩子去体验一下曾经做过的快乐的事。
(图片摘自网络,如侵则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