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长风,野草枯黄。从十万大山深处淌出的汶水,再无汹涌,静静的水面倒映着夕阳,映衬的南山格外壮丽。只是这美景无人欣赏。
南山之上,长弓背着一捆柴草,正向山下迤迤而行。裘帽,裘衣,腰间挎着弓弦,眉如剑悬,眸若朗星,英武非凡。
正行处,只听林间一阵响动,一头野猪从枯草中窜出,乱奔而走。长弓忙的卸下柴捆,抽箭搭弓,两声箭鸣,野猪便应声倒下。
长弓嘘了一口气暗道,南山这片山林很少再有野猪出没,这畜牲怎的没头没脑跑来送死。
这时一位劲装男子从林中走出,弓箭还未离手,疾步来到近前,看了一眼倒地的野猪,略显惊讶的道:“兄弟好箭法!”
长弓将柴草背起,走向男子,却才发现野猪后股上插了两只羽箭,心下恍然。这畜牲皮糙,屁股上挨了一下,着疼乱跑,倒霉撞见自己,被一箭贯脑而死。
“兄弟好箭术,赶了半日,再追下去怕是要被它逃去。在下青山,敢问兄弟高姓大名?”长弓这时才仔细打量了一番青山,皂衣劲装,方脸阔额,一副磊落堂堂之姿,便赶忙抬手还礼道:“山野粗人,哪来高姓大名,在下长弓。”
“长弓兄弟好身手,来到十万大山月余,未见遇半个活人,兄弟可是这方人?”青山问道
“我自幼生长于此,”长弓说着向汶水上游指去,道:“顺河而上,便是十万大山深处,山恶水险,猎户人家也少有踏足,看兄弟面生的紧,莫不是来此消遣打猎?”
“闻听十万大山幽异非常,蕴藏奇珍,便有心来此一探究竟。我与兄弟一见如故,昏黄将晚,不如到舍下一聚,与我讲讲这十万大山,如何?”青山道
“我见兄弟气度非凡,心里也欢喜的紧,今日有缘相遇,感蒙盛情 ,只是莫嫌山野粗鄙。”
“兄弟哪里话,走!”
二人将野猪抬上,顺河而下,途中论及年齿,青山岁长,做了大哥,长弓便被认了兄弟。
缓行十余里,在一处山坳中两座新盖茅庐,起于林木之间,望见炊烟袅袅,长弓便开口问道:“哥哥家中还有何人?”
“妻女随行,止此还有两位家仆,别无他人。”
屋中人听得响动,有两位魁梧灰衣汉子从院中走出。在青山吩咐下,将野猪抬去。
二人来到院中,一位素衣清丽女子已经站在门首,看到长弓眼中有些惊奇。
青山拽着长弓来到近前道:“红衣,这位是长弓,刚结识的兄弟,快去备些酒菜招待。”
长弓向嫂子问过安好,红衣欠身张罗酒食去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情投意合,叙话到三更漏尽,便在酒桌上酣然而睡。
清晨,长弓睡梦中觉的口鼻发痒,睁开眼看到一位小姑娘,生的眉目如画,娇小可人,只是脸色透着些苍白,正拿着枯草。长弓起身朝着小姑娘一笑,小姑娘急忙跑进青山怀中。
这时青山已经直身而坐,怀中抱着娇女道:“兄弟勿怪,小女顽闹,稚儿,这是长弓叔叔。”
稚儿乖巧的叫了一声长弓叔叔。
“大哥,稚儿脸色苍白,可是患疾?”
青山长叹一声道:“这正是此来十万大山的原因所在,稚儿不知怎的患上寒症,遍访名医,奈何竟束手无策,只说道小女再无几年好活,我夫妇心中难舍,听闻十万大山中有炽阳草能治此寒症,只是极难得遇,便携妻女到此落户,以期天幸,盼求万一。”
长弓闻此,便道:“家祖在世之时,精通药理,这炽阳草多有提及。距南山北行百余里,有一深潭,此物生于潭岸,只是有异兽盘踞,不曾到过。稚儿我见犹怜,哥哥放心,此事在我。”
正在收拾桌碗准备茶饭的红衣,听到长弓如此话说,竟不自已捂住嘴,眼中含泪,将稚儿抱在了怀中。
青山更是满脸激动大笑道:“结识兄弟,真乃天缘,我今日便要整装,寻草给稚儿治病。”
“哥哥莫及,那水潭座于十万大山深处,虽冬日将临,路途艰辛,毒虫猛障甚多,况家祖只是提及,我更未曾见过,等小弟回去准备,明日与哥哥一同前往。”
“话不便多讲,能结识兄弟,实三生有幸,”感此拳拳之情,青山拿起酒杯道:“哥哥饮此,代稚儿谢过贤弟。”
红衣此时更是对长弓盈盈一拜,接过杯,斟满,一饮而尽。
稚儿才被娘亲放下,不知何时从桌上拿过一个空酒杯,对长弓稚声稚气道:“长弓叔叔,稚儿也喝了。”
青山三人不觉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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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王权成何用,今日南山道上逢。酒酣胸胆挎长弓,情深重,抬眼笑苍穹。——阳春曲.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