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疲劳》:牲畜眼中的悲欢离合

死去的人难再活,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哭着是活,笑着也是活。

                                                                                                         ——莫言

世间之事,除却生死皆闲事。可就是生活中的闲事往往给你惨痛一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么,何为活着?活着又是为了什么?余华在《活着》一书中,告诉我们活着只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福贵的一生,无疑是悲惨的一生,起起伏伏,最终能陪伴他的不过是一头老黄牛。在这里,最应该感谢的也应该是那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六畜之中,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牛马无疑是最珍贵的,因为在那个机械落后的年代,它们是劳动人民最不能缺少的帮手。而在莫言的《生死疲劳》一书中,最先转世而成的也是驴和牛。

《生死疲劳》讲述的是地主西门闹经历了六次转世,目睹了蓝脸一家三代人经历的生死波折。而出人意料的是,六次转世皆非人类,而是牲畜。

莫言曾经说过,诺奖的评委主要是因为读完了《生死疲劳》,才把这个奖项给了他。毫无疑问,这本书是莫言的代表作,因为他另辟蹊径,用动物的视角、俏皮的语言和鬼才的叙事手法,使沉重的故事充满了惊喜,用幽默戏谑的方式化解了现实的痛苦,让人在痛苦时依旧可以笑出声来。

这让我想起了林海音的《城南旧事》,以孩子的视角来描写当时社会背景下的悲欢离合和无能为力。

[if !supportLists]一、[endif]转世投生,为何选择驴、牛等牲畜?

对于地主西门闹来说,他的一生是悲惨的,也是无可奈何的。作为一个地主,本身就是一种错误。这种错误不会因为从没有做过坏事而磨灭,也不会因为一直做善事而减少。所以,当他的家被抢,当他被砍头,血流一地时,满心的愤懑和不甘心。所以来到了阎罗殿,不管经历多少酷刑折磨,依然大声叫屈,这样的委屈经历了数次投生,也无法消除,所以忘却前世今生的孟婆汤对他来说没有一点用处。

对于劳动人民来说,有一头驴是最富有的一件事。所以当他投生在蓝脸,也就是自己的干儿子家中的驴肚子里时,对于蓝脸来说,就是千金不换的珍宝。更何况,还是一头英俊的,漂亮的驴。这是第一世,成为了驴的一世,也是花费篇幅最长的一世。

第二世是牛。牛,向来也是被推崇比较多的家畜。比如鲁迅先生曾写道:“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又比如形容一个人默默无闻,辛勤工作时,称之为老黄牛。对于牛来说,听从指令,耕地拉车,就是他们的使命。第三世为猪,第四世为狗,第五世为猴,第六世才最终为人。在这六世里,西门闹目睹了蓝脸一家三代经历人生的生死疲劳,他们爱就爱到底,恨就恨到底,犟就犟到底,干就干到底。有极致的痛苦与欢乐,更有不灭的热情与希望。

对于莫言来说,这些被赋予了贬义的牲畜是最他最熟悉的,就像书中所写的那样,莫言从来不是一个好农民。因为他身在农村,却思念城市;出身卑微,却渴望富贵;他相貌丑陋,却追求美女;他一知半解,却冒充博士。这样的人竟然成了作家,在北京城天天吃饺子。可就算他不是一个好农民,但是农民知道的东西,敬畏的东西他也知道,也敬畏。

艺术都是贴近生活,高于生活的,对于我们伟大的作家莫言来说也是如此,或许这就是他为何选择这些牲畜为载体的原因。因为他熟悉他们,了解他们,与他们亲近。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写作,从自己写起。写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写自己身边的事情,写自己亲朋好友的事情,写自己感受最深的事情。

[if !supportLists]二、[endif]爱情令人向往,同样又让人肝肠寸断

爱情从古至今,都是最不缺描述的话题。豪放的唐诗,婉约的宋词,缱绻的诗经,都不难找到描写爱情的句子。对于大文豪,他们背后的爱情也往往最让人津津乐道,甚至会牵强附会,衍生出另类的凄美故事。

世上的幸福千篇一律,而世上的悲伤却各不相同。凄美的爱情,恰恰是最动人心弦的存在。对于莫言来说,同样如此。幼年的莫言,读书是他最奢侈的事情。为了看一本书,甚至不惜给别人拉一上午的磨。为了看一本书,蹲在猪圈里,被马蜂疯狂的攻击。被蚊虫叮咬,更是家常便饭,就像被哥哥揍一样。但这所有的困难,都抵挡不住他看书的热情。他的记忆里也很好,用飞一般的速度阅读一遍,书中的人名就能记全,主要情节就能复述,描写爱情的警句甚至能成段成段地背诵。

所以他的故事中并不缺乏爱情的存在。他说无论谈到什么问题,都不如谈论爱情,更能够让人想起自己年轻时的那些美好的理想和向往。他的又是不同的,不同在于让人面对残酷到极致的故事,依然可以笑着哭,哭着笑。哭笑不得,是挺简单的一个词语,却也是最难做到的一个词语。但是在《生死疲劳》这本书中,他做到的,并且做的很彻底。

无论是牲畜之间的爱情,还是人类之间的爱情,他都有所描述。我印象最深的是蓝解放和庞春苗之间的爱情,一个宁愿放弃高官厚禄,一个宁愿跨越年龄身份,就这样背负一身骂名,远走高飞。当然,庞春苗作为一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存在,并不为世人所融,但他们那种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姿态,却不得不令人钦佩,不是谁都能为了对方做到此种地步的。后来,庞春苗去世,他又和自己的嫂子,原配的姐姐,幼时的暗恋对象走在了一起。这关系足够乱,这感情也足够真。当然还有庞凤凰和蓝开放,兜兜转转,最后依然是不得善终,一个接受不了伦理的现实自杀,一个因为生子流尽了鲜血而亡。

爱情并不是美好的代名词,它是糅合了血泪,糅合了甜蜜,糅合了无能为了,糅合了肝肠寸断的大杂烩。但不论它是什么样子的,生活中都不能缺了它,故事中更不能缺了它。

[if !supportLists]三、[endif]《生死疲劳》所传达的人生意义是什么

这本书有五百多页,讲述了五十年间的历史,是一本厚重的书。内容涉及了三代人的悲欢离合,生生死死,生离死别,故事也是沉重的。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为什么而活着呢?

莫言说,这个问题太大了,并没有确切的答案。构成我们身体的各种物质元素,竟然能以如此奇妙、绝对复杂、非常完美的方式,组成我们这样一个个有情感、有理想、有追求的鲜活的个体、鲜活的人。这就是极大的意义,这就是宇宙的意义,不仅仅是地球的意义。我们活着的终极意义,就是要探究宇宙和我们自身的奥秘。我们为了探究和解决活着为什么的问题而活着。这段话,着实有点烧脑。但我的理解其实就是一句话,虽然活着太苦,活着太累,我们依然要为了我们自身而活着。

《生死疲劳》引用了佛教《八大人觉经》里的几句话“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故事中的每一个人,都让人气愤的同时,又心生怜悯,没有谁活的容易,生与死,大多数时候都不受我们自身掌控。


不论是故事中的含冤而死的西门闹,冲破一切阻碍闹单干的蓝脸,还是走火入魔了的洪泰岳,大家都是悲剧的存在,但同样的又让人心生怜悯。怜悯产生宽容,宽容就会有理解和同情,最终产生一种大爱,一种对人的命运的关怀,真正的终极的关怀。

死去的人难再活,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哭着也是活,笑着也要活,何不笑着活下去?这或许,就是本书要传达给我们的人生哲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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