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都是后来的事了。
——题记
小晓——在那样的年纪,已经非常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可惜他给不了,追不上。
见清——人生百态在打拼路上看得足够清楚了。然而他始终看不清她想要什么。
十一年的跨度,有足够的资格说“后来”了。
开始时,是恋爱。
他说:“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她说:“我们会发的。”
他信誓旦旦,她坚信不疑。
后来啊,是分开。
他说:“我已经很努力成为你想要的样子了。”
她说:“但我已经不是我原来的那个样子了。”
他泪流满面,她平静相视。
再后来,是重遇。
他说:“如果当年你没有离开,我们的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她说:“如果当年你敢上那辆地铁,我会跟你过一辈子。”
他说:“如果当年我们一直在一起,是不是现在很幸福?”
她说:“也许你就不会有现在的成功了。”
他说:“如果当年我们就是不管不顾地结婚了,会怎么样?”
她说:“那肯定已经离婚好几年了。”
他说:“如果我们当时还在一起会怎样?”
她说:“那后面也会分手的。”
可惜并没有如果,因为当时的林见清就是当时的林见清,他不会在那个时刻一下变得有钱,也不会在那个时刻一下变得成熟。
整个过程里,小晓像个大人,而见清是个孩子,后来才变成男人。
也都是后来的事了。
最痛苦的莫过于——
“后来,我们什么都有了,却没有了我们。”
后,来。
这个词里,是多少朋友的离别,多少恋人的分手;是多少挥手时的叹息、回首时的泪水;是多少列绿皮火车的呼啸,是多少次春夏秋冬的更迭;是多少无情的磨砺、岁月的洗涤、生命的重新填补和再次空白。
后来的事,都是说给后来没再见过、有一日有缘重逢并且愿意知道后来如何的人听的。
分离、错过、回首;憧憬、怀念、遗憾;雨霖铃、终身误、枉凝眉。
多少“后来”啊。
“一个以为不会走,一个以为会挽留。”
《前任3》里的孟云和林佳,没有人真的觉得他们会分手,连他们自己都不这样觉得,所以才敢那么大胆,说分就分啦。
至于两条似乎注定会相交的线啊,画着画着,就变成了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交集的结果,孟云和林佳都是不知道的。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后来,七月变成了喜欢自由的安生。”
一起长大的七月与安生,一起洗澡,一起安睡,一起踩对方的影子,相信“这样的两个人永远都不会离开对方”。至于家明的出现和消失、漂泊的安生的靠岸、安定的七月的诀别,她们都是不知道的。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秦桑还在等着易连恺,她到底会不会知道,镇寒关楼上那纵身一跃,自己已永远等不到那个人。”
《迷雾围城》里的秦桑啊,防着那个人,厌着那个人,算计着那个人,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啦。至于他和她幼时的初见啊、他在背后那些拼了命的回护啊、那镇寒关上狠命的一扑一跃啊,她是不知道的。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行得远了,少年一直吊着的眼角才放松下来,弯弯的。几日未梳洗,下巴上微微长出了胡茬,他不常笑,但笑的时候好看得教是非颠倒。
他几年前还不大懂事,走到哪里都带着懵懂和闭塞的心。
他几年前只是个长得漂亮的孩子,行事拖泥带水,并不很漂亮。
他几年前除了母亲谁也不欢喜,可现在谁也不知道他曾经欢喜谁或者会继续欢喜谁。
他长大啦,所以渐渐地,只有他自己能管住自己的心了。
再也,不需要她的无端干涉了。
每一个俗世之人的人生都有好几条洪流,每一条都要隔断许多手足亲友,她也即将被隔断在其中一条洪流之中。”
《昭奚旧草》里的奚山那时还是个孩子,在兄长温暖的怀抱里看窗外的雪。至于血色的嫁衣、三百年的苦等、一场大火后的彻底别离,她都是不知道的。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扶苏那时也是个孩子,为了保命跟着她,虚情假意,厌而无法。至于爱慕她、离开她、一边孤独终老一边回忆她,他都是不知道的。那都是后来的事,是他长大后的事了。
井宝也长大啦。第一次在荧幕上见他时眼角眉梢透露出的青涩和拘谨褪去了,脸廓有了棱角,眼里多了内容,扮演起一位见到当年那个“她”后抑住汹涌的感情、仍要扛起责任轻声细语哄妻子儿子的父亲来,也真正像模像样啦。
刘若英也不再是在演唱会上一边唱着《后来》一边泣不成声的“奶茶”啦,她把故事拍成电影,从黑白的世界进入彩色的回忆,在彩色的回忆里穿插黑白,后来,一切的一切,都会重现色彩的啊。
对于当年来说,这也是后来的事了。
后来,见清的父亲也离开了。
“小晓:
又快过年了,刚刚蒸了两屉粘豆包,起锅的时候,嘘到了眼睛。今年还是给你留了一屉,我老和你们说,吃什么还是家里好,那些外卖能好吃吗?一直想给你寄点吃的,又不好问见清。这些年他好像突然长大了,我知道那是因为你。缘分这事,能不负对方就好,能不负此生真的很难。这些可能都得等你们老了,才能体会得到。
做父母的,你们和谁在一起,有没有成就,都不重要,只希望你们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健健康康的。像我老了,眼睛瞎了,见清也总说我什么都不懂。那年在火车站,我还以为我握住的是你的手,却发现那不是你,我就明白,就算你们俩走不到一块,我们也会是一家人。小晓,好好吃饭,累了就回来。”
无数人在此泣不成声。
见清成熟啦,娶妻啦,生子啦;小晓还在寻找啊,回忆啊,流泪啊。
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打散的,寂寞之徒;忘却的,年岁偶驻。”
在许多年之后,在落日的余晖之下,背对着斜阳,脚下踩着长长的影子,回看此生走过的长长的路,关于几个人,关于几件事。
那时吧。那时再说。那时我们再好好聊聊,那些关于“后来”的事。
那也都是后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