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你说,我是个平凡人,过着平凡日子。
墙挂的开关合上,灯火便开始熄灭。闪息之间,在房间角落的大床正中央,瞥见有些凌乱的发髻粘着眼角的湿泪开始流下。
日夜从此时开始在心头晃动,仿佛白日的光景与我并无干系。丢失身影的世界里,我一一行过他们的身旁,看到某些祈求与哀愁。
这是平凡的哀伤吗?我从未牵起你的手,甚至连平凡也算不上,那这到底算什么呢?
边缘总是刻薄如纸,距离永远焚烧殆尽,一切看似透明的总会在恍惚中破碎,价值体现在季节交替中模糊,而那些不为人知的时日,栽树成为唯一的期盼。
“庭中树枣几分熟,梦里思卿八回甘”
“心有千佳日夜旧,回首人间满是秋”
我在世界的边缘,化身乞丐,竭力举起放下又抬头的尊严,祈求有人在春冬的间隙停步驻足,翻起鬓边发髻,露出在夜里锃亮的海棠红。
你说“我本想在这个冬天就死去的,可正月里有人送了我一套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作为新年礼物,是个夏天穿的和服,那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当故事呈片段式收集,不再以线性方式叙述。从宇宙到我的房间,平凡人的无力感自动填满,无所谓尊严,无所谓爱与不爱,有人的声色,有人的世界,真好。如果说平凡人还有一种对抗这淹溺世界的东西,便是爱情。
“夜色入场了,无干人士请撤离”。夜驱赶着孤独者,孤独者唯一留下的东西便只有无处安顿的情绪和几滴咸咸苦水,以自焚的方式对抗这寒冬日夜。
“以水焚身,沸腾出两行滚烫的热泪,喂给受冻的爱人”
“日跌落时,借黄昏自焚,与天空齐齐患难,共同烧出万丈星辰”
“待云淡风轻,独自拥抱,以体温自焚,我想知道那些被我热泪逼迫逃弃的人,是受到我如何的折磨,如何的煎熬。”
你说,过往一巴掌即可挥散。我说,墙角的挂网仍是去时模样。你说,我一人可以抑制四季更替。我说,圣诞并非旧雪,时间缝制新衣披挂。你摆摆手,眉间仍是旧时结。
“深意总迟解,将爱却晚秋”
“恍然方知劫,回首已寒冬”
我深知夜终究不安稳,烛火跳跃晃动不了任何人的面容。于是我决定亲手捏碎这晃动的光景了。
当墙挂的开关再次合上,钨丝紧拥对方环环入扣。房间大床的正中央,我伸手掸去你眼角挂泪的发丝,如推窗随即跌落而下的窗台旧雪,束缚的光影蓬勃而出,它企及不了天空,成为这万家灯火毫不起眼的一盏,在旧雪落地的前一刻,虽颠簸坎坷,将这平凡的温馨传递于天地宇宙之间。
远远瞥去,哪里还有万家灯火,夜路走得久了,总会有人携满天星辰而至,沉寂在夜里的,是深雪掩藏的种子,是璀璨的群星。真正的爱永远引人向上,促使复苏。来年春暖,常青藤会在晴日舒叶,对天空温柔诉说那些消散的过往时日。
旧雪仍是旧雪,新人而非旧人。——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