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到少有的、罕有的珍惜玩意儿,潘馨儿那里从来不少。
她喜欢长期霸占着外滩一家高级公寓酒店的顶层豪华套房用来享乐,这一天我也是直奔向那里,路过南京街的时候,看着那里灯火阑珊的街头,我心上总是莫名的落寞。
chapter5.
靡靡夜歌,犹唱颓废人格
2013年的跨年夜对我们小孩子来说很重要,就像潘馨儿说的,2012我们都挺过来了,未来还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那一年我刚要念高三,跟潘馨儿和Jacky所就读的外国语贵族私立高中不同,我从高中起就被米歇尔无情的丢进了监狱一般的封闭式寄宿制学校,米歇尔美其名曰为‘为了让凛凛未来变得更加强大,为了让凛凛不会受人欺负’种种,因此,我只好每个周末都偷偷溜回家换衣服,然后赶着去跟潘馨儿他们汇合。
也许就是这样一个节奏快到脱线的开端惹得祸,才害得我整个2013年都在经历各种荒唐又光怪陆离的事情。
跨年夜当天,米歇尔早早的把我那继父勾引去了澳门,于是我放松了警惕,正大光明的回到家里开始翻箱倒柜,挑选一件略显成熟、性感的短裙装,笨手笨脚的画着又黑又粗的眼线。
打扮得差不多了,我溜进米歇尔的卧室,在她的床头柜下摸出了几张粉红色的大钞。
就是这个时候,夜苑回到了家里。
我听到房门作响,吓得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并不是怕米歇尔回来,就算她发现了我在偷她的钱她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我担心的是入室抢劫或者行窃。
于是我偷偷躲在门后,打算等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一进来就上去捂住他的嘴把他憋死。
不知情的夜苑踌躇着走了进来,我当机立断,上去捂住他的口鼻然后把他轻而易举的放倒在地,结果迎着大厅微弱的灯光,我认出了夜苑。
“靠!怎么是你?!”
我赶快放开了他,他好像被我吓坏了,惊魂未定的盯着我傻笑。
我自己也有一点哭笑不得,“你怎么现在才回家?”
他不说话,还是躺在地板上对我笑。
“你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
我自言自语起来。
他把书包从身上卸下来,把手伸到书包里面翻腾着。
“你找什么呢?”我问他。
“好东西。”他虚声说着,从书包里摸出来了一个铁皮文具盒来。
然后他把文具盒抱在怀里用力地掰开,从一堆油性笔里面挑出了一根烟。
我神奇的看着那根烟,“你哪儿来的烟?!”
他把头扭到一边故意不告诉我,以此来表现他的洋洋得意。
“太好了,我有打火机,哈哈!”
我跑去大厅拿来了我自己的包包,从里面翻出了一个漂亮的银色Zippo。
夜苑开始趴在地板上,拿油性笔在烟身上写字。
我凑到他旁边,跟他一起并排的趴在微凉的地板上,看着他一笔一划的在烟身上写了一排小字:Happy The F*cking New Year。
我用大拇指熟练地翻开了Zippo的盖子,于是一束火苗‘咻’地窜了出来,把我和夜苑都吓了一跳。
“哈哈哈,”我无厘头地笑着,“夜苑,姐姐给你放烟花庆祝了,你看这火多漂亮,哪像黄浦江两岸的烟花那么不禁看,没过一会儿就没了还隔着那么远,我们这个多好,就在眼前,还能看很久呢,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夜苑看了看我,继续在他的文具盒里鼓捣着,这回他干脆把这个文具盒倒过来,让那些油性笔‘噼里啪啦’的散落了一地,夜苑趴在那些笔中间细细的用手指摸着,没一会儿,他好像找到了什么很细小的东西,并且把那玩意儿小心翼翼地插进了棕色的烟卷里。
这下他总算又平躺了下来,把那根珍贵的烟叼在嘴巴里。
我一边给他点火,一边好奇的问他。
“你刚刚在烟里加了什么东西进去啊?”
他仰头吐着紫烟,弯起嘴角说,“沉香,我从狗党那偷拿的。”
“沉香?”我把烟从他嘴上夺了下来,放在自己嘴巴里深吸了一口。
“喝!好香啊!又香又润!”我说。
夜苑侧身枕着胳膊对我说,“但这还不是最好的。”
我瞟了一眼时间,转而摸摸他的头说。
“等着,我去给你弄最好的。”
要说到少有的、罕有的珍惜玩意儿,潘馨儿那里从来不少。
她喜欢长期霸占着外滩一家高级公寓酒店的顶层豪华套房用来享乐,这一天我也是直奔向那里,路过南京街的时候,看着那里灯火阑珊的街头,我心上总是莫名的落寞。
推开套房的门,迎面映入眼帘的画面是潘馨儿光滑的背脊。
她说过,她最满意她身上的部位就是她的背脊,尤其是在室内的灯光下,就像打上了一层柔光一般如梦似幻。
那时她正骑在Jacky身上,跟Jacky在床上互相调情。Jacky是李威的儿子,跟潘馨儿上同一所外国语高中,据说这两个人在他们学校里就是横行霸道的主儿,到了这里也一样。
Jacky很喜欢摄影和录像,所以他们每一次寻欢作乐都会在床头架起一个小小的DV机,而这样的恶趣味,偏偏正迎合了潘馨儿的‘女主角’美梦。
我不想理会他们的独特爱好,所以从他们身边绕过,直径走向楼台。
白氏兄弟两个人正倚在露台的栏杆处一点搞着小动作一边窃窃私语着。
我走近了他们身旁,看到白岛寺正在拿刀片刮着一个白色的晶状物,刮下来一小堆一小堆的白色粉末。
“乖乖女终于来了。”白鬼川一边揉着发痒的鼻子一边说。
我笑了笑,“你们在等车吗?”
“恩,一会儿下面的路就该封锁了,到时候我们再猜赢家是哪一方。”
“好啊,今天我一定不会输。”
趁着白鬼川掏烟的空档,我随手抽了一张纸片来,从那几小堆的白色粉末里选了一小堆,用小手指推到我手里的纸片上来包好。
没想到我这么手疾眼快,还是被白岛寺发现了,我曾经怀疑白氏兄弟两人是人类基因变种后的产物,不然不会有那么多逆天的技能。
“小鬼!把粉拿出来!”他伸出大手向我索要。
我把那小纸包紧紧攥在手里,无论他怎么纠缠我我都坚决不还给他。
“我说,你干脆给她算了。”白鬼川看着我们两个拉扯在一起的样子,忍不住提议说。
可白岛寺根本听不进去话,我记得那时候的他,就像一头蛮牛一样,把我整个儿的抡在床上,一手扣住我的两个胳膊,抢我手里的小纸包。
在床上亲热被打扰的潘馨儿实在忍不了了,她从床上坐起来,一脚踢在了白岛寺的脸上,然后瞪着他骂起来。
“滚远点!大烟抽多了要抽风啊?!”
白岛寺臭着脸回去了露台。
Jacky爬过来亲吻潘馨儿的颈涡,想以此来安慰潘馨儿,可潘馨儿哪里是诉求这么低的普通女人,她一把抓着Jacky的头发把他活生生的推到了一边,然后继续对着露台的白氏兄弟发出警告。
“你们俩个能不能别那么恶心?!谁再敢搞夏凛我就弄死他!”
其实我知道,那并不是什么保护。
潘馨儿,我们伟大的女王,在就跟在座的三个男爵都有染了,她不过是不希望那三个属于她的人再来招惹我这样不三不四的脏东西。
潘馨儿把我当做是她的影子一样疼惜,就因为我仅仅是米歇尔的女儿,而不是夜泽的亲生继承人,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女王的威严。
于是我一度沉迷游戏,低迷、自卑、不可自拔。
因为我相信了潘馨儿的鬼把戏,我真是太天真了,还以为自己生来就是黑色的影子呢。我想如果不是白岛寺那天晚上提醒了我,我一定到现在都还没发现,这游戏真正的主宰者是谁。
“嘿!快来看,开始封路了!”
白鬼川的吆喝声意味着一场精彩的两车高速对撞游戏即将开始了,潘馨儿别扭地扭着腰身到露台去看,我这才发现电视上放映着《蓝色大门》DVD,Jacky一个人趴在床上看得入神。
“我打赌黑的赢。”
“我打赌对家赢,输了我就把这一整瓶伏特加喝掉。”
“哈哈哈,我赌他们撞上!要是特么的真亲上了,我跟你和Jacky三人行跨年,不到放烟花不能停!”
露台里传来潘馨儿的尖笑声,“哈哈哈!白鬼川你是不是变态啊!?大叔!”
“来,姐们,拿根雪茄!”
“知道了,告诉你的哑巴弟弟,他输定了!”
Jacky瞥了一眼露台上的两男一女,不经意露出轻蔑的眼神。
《蓝色大门》结束了,他下床到电视柜前,把碟片从碟机里取出来。
我小心翼翼的过去,“那个……”
Jacky抬头看了看我,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平和微笑。
“怎么了?”他问。
“哦,我想借你的碟片回家看,我妈也喜欢看文艺片。”
我在兵荒马乱中胡编乱诌出这么一个搞笑的借口,原谅我对Jacky总是有种害怕的心理,毕竟当时我还是刚刚成年的大小孩儿而已,第一次见到Jacky赤着上身压在潘馨儿身上时,我看着他背上的一对翅膀形状的图腾纹身吓得一点动静都不敢出。
现在,他就穿着一件白色的纯棉背心蹲在地上找有兴趣的碟片,我看着他背上露出的纹身痕迹,说起话来就会忍不住的不停打颤。
“给!”他一手还翻着,一手就把刚刚退出来的碟片拿给我。
“谢谢。”我僵硬的好像机器人似的,接过来那张碟片。
“恩……一会儿再看什么电影呢?哎,夏凛。”
他突然叫我,我木木的说,“啊?”
“《潘神的迷宫》怎么样?”
“好……啊……我挺喜欢的。”
“行,那就这个吧,反正他们也不会来看。”
说着,Jacky回到床上坐好,然后拍拍身边的空位说。
“夏凛,上来一起看吧。”
李威原本是个香港商人,做些海产、物流的小生意,后来经朋友介绍认识了潘馨儿的爸爸潘韦嘉,两人一起搞起了经济适用房的房地产,这才让李威一下子发了笔横财,接着进入了上海群星璀璨的白夜集团。
Jacky虽然长得跟李威很像,是标准的修长脸,有一双看起来很有亲和力的内双小眼睛,总喜欢沿着眼睛化一圈的黑色眼线,但是性格脾气跟李威截然相反。
相比李威的小肚鸡肠、机关算尽、野心勃勃,Jacky的诉求一直很简单,就是带着相机漂泊流浪,自由一生,只为自己的爱好。就算是一部电影,也会让他觉得生活充满着美妙。
那时候我一直跟他保持着距离,心里不肯承认,在这帮人里,我唯一谈得上欣赏、喜欢的人就是他。
“喔喔喔!Jacky!你快看,有烟花!”
整点的钟声敲响,潘馨儿发疯似的跑来拉Jacky的胳膊,但是Jacky显然不想离开电影。
最后潘馨儿只好放弃了,改在露台跟白氏兄弟继续耍酒疯,一脚迈过栏杆,就骑在栏杆上边喝酒边喊叫着。
“啊——我、要、跳、楼、了!楼下的帅哥!接住我哟!哈哈哈!”
“别闹了!快下来!”白岛寺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接着,我就看到潘馨儿被白鬼川扛到了Jacky身边,于是我自觉地闪到一边去了。
白岛寺熄了雪茄,皱着眉头说。
“哥,你在这看着他们两个,我把小鬼送到楼上去睡觉。”
于是,我记得那天,外面的炮声还没有停息。
白岛寺和我坐在床上看他今天拍下来的艺术品,一幅名为《牡丹亭少女》的水墨画卷轴,上面绘着一个半露酥胸的少女坐在牡丹亭前。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光是看画而已,我们就不知不觉看到了天破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