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赶到圆周酒馆。
“不好意思,今天已经打烊了。”
“不……我不是来喝酒的。”杜一一路跑来,上气不接下气。
接着,杜一把刚刚食鬼对他说的事情转述给罗隐。“虽然已经没有客人了,不过老板还是去躲躲为好。”
“你是说,一个和尚?”罗隐问道。
“嘛,其实那就是我这次要找的人。”杜一皱眉,点了一支烟:“没想到他竟做了和尚。”
“不过,光华市的犯罪组织为什么要攻击我的酒馆?”
“大概是和岚城这儿吴、尤两家之争有关。听说是尤家牵来了杀手们……哦对了,之前你这里住过一个客人,是那个组织的成员。恐怕也有关系。”杜一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赶快……”
“老板,怎么?关门了啊。”
杜一和罗隐向一旁望去,是画家欧阳思和他的弟子小文。
“嗯,今天有些事情。”罗隐回答。
“哎?我明天就要离开这儿了,还想着今晚最后喝个痛快。”欧阳思低头看看小文:“也是让这两个孩子告个别。”
罗隐往酒馆二楼望了望。因为明光长老的离世,小灵一直一个人躲在房间里。
“正好,你帮我个忙。先将小灵带到你家,让两个孩子玩一会儿。”罗隐对欧阳思说:“我这里有些急事要处理,拜托了。”
欧阳思见罗隐面色凝重,知道不是玩笑,便答应下来。接着,罗隐飞速奔向城门。
“哎?你去做什么?”杜一吃了一惊,随即扔掉手中的烟头跟了过去。
夜色下,面壁僧人左避枪火,右挡刀斧,僧袍舞动之处,血光飞溅,如蝴蝶一般穿梭于百名杀手之间。所到之处信手拈来之物皆做武器,从敌手手中取来的刀枪,夺来一用又随之弃掉。先前带来的长凳在他手里更像是生了灵魂,随他的攻防而进退飘摇。不久对方便被杀去了大半。
见状不妙,领头的四个中级杀手“灰熊”、“鳄鱼”、“秃鹫”、“巨象”围上前来,其余杀手也随之一拥而至。面壁僧人且战且退,不觉间竟被逼入死角。
灰熊欲先发制人,却反被僧人借力打力。不等灰熊倒地,面壁僧夺过其手中利刃,回手划断了欲上前偷袭的秃鹫的喉咙。食鬼忽觉膝盖一阵剧痛,原来是被数米外鳄鱼的子弹击中。鳄鱼再想开枪时,一把利刃却已经飞到眼前。趁鳄鱼倒下的空档,巨象从背后用两把钢枪刺穿了僧人的双肩,不想僧人非但没有动摇,反而回首而向,面目愈加可怖,单手抽出左肩的长枪直刺巨象胸口。
巨象轰然倒地。僧人已站立不稳,左摇右晃,但并无半点退心。提起手边一口刀,再次冲向敌阵。
眼看包括尤氏家族手下在内的百人杀手只剩十数人,尤其是中级杀手纷纷倒下之后,残余的杀手已着实被面壁僧人吓破胆。这时忽然有一个尤氏家族的手下认出这个和尚好像七年前险将尤家灭门的最凶恶杀手“食鬼”。此话一出,残余的十数杀手更无战心,惊慌失措,纷纷夺路而逃。
桥头又恢复了起初的寂静,仿佛刚刚的血斗只是空花水月。面壁僧人丢掉手中的武器,踉跄的坐回长凳,肩膀还插着一把长枪,全身伤口不计其数,血色模糊。望着遥远的星光,竟如此清澈高远。他忽然想起落发之时,明光长老对他说的话。
“遇群兽则敌,睹明星而归。长梦漫漫,闻钟复醒。”
睹明星而归……看来自己大限将至。只是“长梦漫漫,闻钟复醒”是指……在这悠远长夜,“食鬼”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赶到桥头时,已是尸横遍野。
“这家伙……”杜一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罗隐来到食鬼面前,沉默不语。
次日天明,桥头的事情惊动了整个岚城。
人们纷纷聚集在圆周酒馆,经吴家的管家转述面壁僧人生前所告知的话,加上侦探杜一得到的消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就大致弄清楚了。
伏龙寺新任方丈慧界和尚前来,不论之前如何,面壁僧人终究是伏龙寺的僧人。按寺中法度为其行法事,并为其余近百名亡者超度。
尤战和毒蛇下落不明。尤氏家族已经空无一人,有传言说见到形似尤战的老人投河自尽,大概是食鬼独战百人后见大势已去,一败涂地,只得自行了断。但终究没有找到尸首,所以此事也就无法断定。此外,伏龙寺原监寺广亮精神失常,依然在伏龙寺中,只是已不能理事。
吴平在前一晚去世,吴影伤痛欲绝。按事先写好的遗嘱,吴影继承了尤氏家族。吴影以吴氏家族头目收编了原来的“影子帮”,决心好好保护岚城,不再发生争斗与惨剧。
画家欧阳思带着徒弟小文来到酒馆告别,两个孩子死活不想分开。好不容易成了酒友,吴影也不想让欧阳思离开。但人生之事毕竟总是聚少别离多,欧阳思带着小文继续云游四方,路上不禁思考着之前收藏家哈里森·琼斯的话。
吴平和尤战都不在了,作为制衡两大家族的圆周酒馆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对罗隐而言,这里几乎没有值得留恋的回忆。圆周走到了终点。
“我要离开岚城,去别的地方。”罗隐对小灵说:“你要不要跟我走?”
小灵先是吃了一惊,接着斩钉截铁的点头:“老板去哪我去哪!”
和吴影告别,和伏龙寺的慧界师父告别,小灵又哭的稀里哗啦。不过,一想到可以和罗隐去新的地方,一定也有许多新的有趣的事情发生吧,小灵又充满了期待。
新一轮圆周的起点。
侦探杜一驾驶着撞坏的跑车返回光华市。路上,杜一一直回顾着在岚城这里发生的事情,他把“食鬼”从名单上划掉,心情有些怪怪的。
“只是说一下,,我拍到了食鬼单挑百人杀手的场景。”Lucy忽然说。
杜一听罢,忽然一改愁容,将油门踩到底:“回去看!”
发生在岚城的故事至此可以告一段落了。不过……请稍等片刻,让我们把时间稍稍拨动一下,拨到一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