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围困之灾
“哥,那昨晚风遣和你说的事呢?”她越说越大声,为了立刻能得到一个让她心安的回答,“你到底是战还是不战?”
这回夜龙心算是停下了脚步,刚想回答,看见马车帘子牵起一角,月牙儿清泉似的眼眸里泛起层层涟漪,他唇边划过一丝无奈的苦笑,眼底满满动容的温柔,伸出手给月牙儿,“我们走吧。”
月牙儿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夜龙心的意思了,这也是她心底的意愿。
她把手放进夜龙心粗砺温暖的掌心里,踏出马车。
夜龙心探下身子,长臂一卷,便把她揽腰箍在了怀里,轻轻一提,月牙儿已稳稳地落坐于马背,脸上是欣慰的笑容,甜进夜龙心的心底。
“马我们借走了,后会有期。”夜龙心高声回应,头也不回,策马扬鞭朝着辽颖军队相反的方向前行。
夜铭月失魂落魄地被留在原地,她觉得自己又一次在哥哥的选择中被遗弃。
他们宁可浪迹天涯,也不愿意接受她精心准备好的安稳,她有错吗?
想复辟佑迦,想一家人一直在一起有错吗?
为什么他们总选择和她背道而驰。
直到风遣骑了马来寻她,夜铭月才感觉到自己满脸的泪水已冰冷,心也凉透了,她牵线木偶般被风遣带回了队伍,魂不守舍了好几日。
后来,夜铭月终于在和西梁的军对决的战场上回过神来。
她疯了一样地杀敌,英勇无畏的气概胜过大部分的男人,她把心里的痛和恨,把被遗弃的恐惧和绝望统统怪罪于西梁,场场战役她都要上场,杀到眼红嗜血,奋不顾身,她不知道的是,有个男人一边任由着她宣泄仇恨,一边在她左右护她安危,不让她有丝毫闪失。
可就算是辽颖如此善战又凶猛,还是难以抵挡西梁军的锐不可当的攻势。因为西梁军队里也有一个近乎疯狂的人,他攻城掠池的目的是尽快地扫平天下,找到他的爱人,因为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寒毒让周允桀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不想真的再见到月牙儿的时候,自己是一缕残魂,是一捧风沙黄土,他想和爱的人在天下太平之时,过简单隐世的日子,哪怕一日也足以。
就这样战事胶着了近半月,西梁军步步逼近,犹如利剑长矛,欲直刺辽颖心脏,而辽颖看似一路节节败退,却是以守为攻,坚挺抵抗着,耗损着西梁的兵力。
夜龙心则一路带着月牙儿北上,不急不缓,离这些战事不远不近,他本可以选择其他路线,远远地离开战乱之城,或是索性离开辽颖去其他国家,只要有他在,哪里都能把月牙儿保护得妥妥当当。
可他每回看着月牙儿听到西梁军队逼近时期许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囚禁她的魔鬼,同时他也为着战场上的另一个人担心着,夜龙心承认,他的心乱了,如同两军的对战,他心里一直以来也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念头博弈着,是去是留,终难定。
直到一日传来辽颖的军队被西梁打得溃不成军,辽颖王被围困废城的消息传来,夜龙心还是坐不住了,如果风遣被围困被俘,那夜铭月呢?握着玄虚剑的手青筋浮凸,指节作响。
“龙心哥哥。”月牙儿软软的小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我也担心铭月姐姐,你去帮我看看她有没有事,如果危险,就带她回来。”
夜龙心怔了怔,内心的焦灼就这么明显吗?居然一眼被看破。
“我欠她的太多了,我霸占着她的哥哥,霸占着她的自由,可是她求我的事,我又一件也做不到,所以……”月牙儿的眼里有无限的愧疚,“所以你就当帮我一次。”
“那你怎么办?”夜龙心抚平了自己的心结,声音冷冷的。
“我会乖乖等你回来,或许是你们?”她故意笑得轻松,却僵硬的连自己都不信。
“说什么傻话,我哪里都不去。”夜龙心何等地了解这个小丫头,他这一走,怕是永远都见不到她了吧。
“难道你不担心铭月姐姐有危险?辽颖王都被困住了,她现在会怎么样?”
“难道你就不担心周允桀有危险?听说困着风遣的就是他带的军队?”夜龙心不放过她眼里任何一丝情绪的变化,他看见了满满的伤痛。
月牙儿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些情况,所以才让夜龙心去救人,她就可以去找周允桀,不光是为了见他,也希望自己能说服他收兵,如果这场战,就是为了找到她,那她更不希望为了自己,周允桀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让两国世世代代结怨。
“你知道他是来找我的对吗?”月牙儿抓住了夜龙心的手臂,“你带我一路逃离就是为了躲他,对不对?他会把整个辽颖翻个底朝天的,你希望佑迦皇朝的惨剧再重演一遍吗?你忍心让铭月姐姐承受两次灭国之痛吗?”
夜龙心别过脸,受不了月牙儿的指控。
“为什么不让周允桀找到我?!”
我不想用你的命去换他的命,夜龙心心底在嘶吼,脸上平静如止水,一言不发。
忽然门外一阵凌乱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凝结的僵局,接着就有人急迫粗暴地敲门,“客栈被军队征用了,你们赶紧走吧。”门外是店小二,他走过所有房间,一遍遍说着这句话。
紧接着就有人鲁莽地闯进了夜龙心他们的房间,还没等到兵士们不耐烦地抱怨时,已是纷纷被夜龙心踹出了房门,踹下了二楼的回廊,直接掉落到了一楼大厅,桌椅板凳碎成渣。
“谁那么大胆子?”楼下其余一些人等见状都拔了刀剑冲上了二楼。
夜龙心将月牙儿护于身后,站出了房间,就是那样霸道又冷冽的气场,震得无人敢靠近他们,他往楼下看去,正看见有一队人,护着一个金色盔甲的女子走进客栈,她身上带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