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以手为生的农民来说,失去一只手臂,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可是,我的大舅没有在这样的天灾下倒下,反而更勇敢地生活着。
五年前的一天,接到父亲的电话,“闺女,有时间回来一趟,去看看你大舅,你大舅让电给打了。”从父亲严肃而又故意放平语调的话语里,我猜测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马不停蹄的,我和母亲一同去了医院,这可能是我平生第一次去大医院。
大舅削瘦的身体侧躺在床上,看到我来了,想要转身,我急忙阻止。言谈中他没有提过关于他病情的一个字,都是在问我,在那边一个人生活的好不好呀,让我多吃饭。不一会儿,大夫们来了,换药是一天里必不可少的程序,“忍着点啊,这穿孔了得多上一会药!”我听着,身上寒毛直立,似乎那药在我的身上流淌,好疼好疼。换完药,我赫然看到那只只剩不到一半的胳膊,刹那间,我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眼前荒芜的土地,脏乱不堪无处下脚的土屋和舅妈满是泪痕的脸,混合着舅妈嘴角边无处安放的烟草烟雾,未来,遥不可知。
从医院里出来的那天我更觉自己无用,或许我只能凭自己仅有的一点能力去多赚一点钱,为了他做点什么,亦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他需要的我都无力给予。
一年后,我来到大舅家,徘徊在大门口许久,我不知道该怎么迈开腿,因为此时的我仍然一无所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屋里晃出来迎接我和母亲,依然是如小时候那般温暖亲切,温暖的土炕上已经放好了瓜子和花生,厨房边的柴堆里趴着一头肥肥的猪,正慵懒地哼叫着,窗外的四轮农用车一尘不染,我的心一下子落了地。言谈中,大舅说的都是他的那条小胳膊,那条令他骄傲的小胳膊,开车,扛柴,做饭,喂猪,似乎它无所不能。仔细端详大舅,比那时在医院里胖了许多,心宽体胖,我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心宽,心宽,我的大舅,您是如此的乐观!
转眼间,我也已为人妻为人母,生活的压力,工作的压力,孩子的哭闹,着实让我分分钟想要逃跑,可是想想我的大舅,充满阳光的大舅,我又对生活淡然一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何必挂于怀中不放。但愿生命中的每一分钟都能乐观的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