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饭是平常日子里菜最富实的一餐,胜过所有小节日。自家杀头猪,对家庭来说是种六畜兴旺的喜悦,红红火火的日子从屠夫下刀那一刹,旺紫(猪血)从猪颈部喷涌而出,预示着未来的日子里将千红万紫。
杀猪饭不记得吃过多少回,由于职业关系,过去没有储存设备,主家知道我是专业厨师,会问及我储存的各种方式方法,我会告诉他们,正相的肉制作腊肉,一般的肉制作米粉爆火肉,最后剩下的腌米酒,食盐,炸干炸香,搞几斤很细的辣椒粉,烧茶籽油淋香淋红,放蒜末,姜末,豆豉,调自己喜欢的味道,味道稍偏重,把炸好的肉加入辣椒粉内,大火蒸半小时,肉完全吸收到辣椒粉的味,并且回软,冷却后入坛保存,随时可以开坛夹出来吃,若嫌冷可蒸热,味道好,易保存,是下饭饮酒的神器。
辣椒粉是东江湖里人做菜的灵魂,当辣椒在降霜倒苗后,再没有新鲜辣椒,干辣椒此时派上了用场,每道菜几乎要放一点,不放这道菜就好象丢了魂似的。东江湖里的辣椒粉不很辣,主要是干香,红艳,辣椒品种大部属肉厚的大辣椒,摘回家用剪刀剪成片,丢掉蒂子,留下部分辣椒籽做种,把辣椒晒很干,放入碓盒中抖,抖得糜红粉碎,碓盒浅的话,辣椒灰四处飘扬,有些家庭主妇会边抖边淋茶籽油,以免辣椒灰到处飞,辣椒粉淋入茶油后,色泽红艳,有种湿润的视觉,漂亮极了,喷香干辣,加入老抽一蒸即可食用,小孩时经常拿来扮饭,好吃又开胃,香而不辣。过去拿这种辣椒粉炒藠头或野蒜头(薤白),简直是天上人间,好吃到能吞下自己的舌头,小时候天真地认为,哪些哑巴就是吃了这道菜,把自己舌头咬掉或吞了一半去的。
红烧肉本身就很好吃,我喜欢带点皮和膏的那种,若是再连着些许瘦肉就属上乘的红烧肉了,切成大块,泹水出锅,放米酒和白糖,通过高油温一炸,使甜度转为焦化作用,肉皮呈红烧即可,放五香料炆着吃,放土豆直接煮,怎么样都是道美味,谁叫咱爱吃肉呢?突然想到《无极》中的一句经典台词“我要吃肉!!!”即然要吃肉,就得大快朵颐,就得大口地啃,吃得满脸都是油才过瘾。
交待屠夫明天不值钱的肉,全部卖给我做红烧肉,猪头皮,猪颈肉,猪臀肉,有肥有点瘦,拿回来足有十几斤,泹水后切成麻将块,趁余热腌米酒,放生抽和白糖,油至七八成,倒入肉块,慢慢炸至表面呈红色捞出待用;土辣椒粉来上两大瓶约两斤,倒上半斤生抽,搅拌呈糊状,锅中烧菜籽油,淋入辣椒粉内,加入豆豉、生姜、大蒜末、盐、味素、再倒入炸好的肉,搅拌均匀,上笼隔水蒸二十几分钟,冷却后装入坛中,封盖保存,保存时间可以到端午后。
贫穷年代的记忆漫延在整个人生中,想起学烹调要解放这种匮乏,即是人生中一大快事,不仅有了吃,会吃,会品尝,会制作,会料理,得了厨师称谓,吃尽了想吃的一切食材,道不完人间美食。人生将画上句号时,重温那些吃过的美食珍馐,是种何其快乐的事情,拥有一个展示厨艺的小天地,让理想和梦想成为现实,人老了却开出了鲜艳的花,让花朵自由地绽放,成为心中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