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本书看下来,印象最深的就是陈寅恪先生,纵观全书,不难看出作者对他是非常欣赏敬畏的,他的学问太大了,号称三百年一见的大师,可能作者对他的描述太吸引,通篇下来,只觉人格魅力学问震撼人心。
陈先生出身书香世家,他的父亲是晚清著名诗人陈三立,祖父乃是维新时期湖南巡抚陈宝箴。求学时代陈寅恪尝自言“寅恪平生治学,不甘逐队随人,而为牛后。”这是他的志向,而他的成就,也确实如他所言,真实至名归。据他的学生表述“ 他能读懂14种文字,能说4.5国语言,能听懂7.8种语言,且这些成绩基本是在他36岁之前取得。” 1939年,先生曾被英国皇家学会授予研究院职称,并收到牛津大学汉学教授聘书,请其赴牛津大学主讲汉学,虽因为当时战争环境影响,先生最终并没有履职,但这是牛津大学创办三百余年来首次聘请一位中国学者为专职教授。
先生在清华每次授课时,除学生之外,因羡慕其学问之广博与才情之高,当时清华的许多教授皆来听讲,有“教授的教授”之美誉。金岳霖先生也曾回忆道“寅恪的学问我不懂,看来确实渊博得很,有一天我到他那里去,有一个学生来找他问一个材料。他说:你到图书馆去借来某一本书,翻到某一页,那一页的页底有一个注,注里面所有你需要的材料都列举出来了。寅恪先生记忆力之强,确实少见。”
先生一生在生活中上最舒心,精神上最得意,学术上最有创见的极盛时期是在清华大学任教,且担任史语所历史组主任之时。当时在史语所工作乃是整理当时从清宫流出的内阁大档,取名《明清史料》。书中有一张先生在清华园拍的照片,高大英伟,踌躇满志,自信不已,如此之人,后期的命运坎坷飘零,委实心痛难抑。日本全面侵华,北平沦陷,先生的父亲陈三立老人也在这时期溘然长逝,因不愿受日本人拉拢和胁迫。做有辱人格和民族气节之事,先生携妻带女,离开北平,奔赴长沙,后又转至云南。一路备尝乱离苦痛,重病缠身,且丢失了他几十年心血凝聚并视为生命的珍贵书籍,这些书籍许多都是他曾花费无数心血的批注本,这些在他心中地位之高,价值之巨。是一切读书人特别是靠读书,著述安身立命的知识分子所能深切体会的。时局动荡,世道如此,先生也只能悲愤交加,顿足捶胸,徒叹奈何。
本书最后记录了先生在1940年本赴香港准备去英国任教,但因珍珠港事件爆发,日军占领港岛,先生深陷孤岛,怕被日军强行利用,于1942年5月携全家老小逃离港岛,先到澳门后抵达广西桂林,九死一生,艰苦不可一言尽也。后桂林战事吃紧,又举家踏上艰难而漫长的逃亡之路,因当时先生双目即将失明,且患病在身,夫人身体也不好,最后先生决定赴条件稍好的成都燕京大学任教。最后以一首先生在云南蒙自南湖作的一首诗来结尾吧。
风物居然似旧京,荷花海子忆升平
桥边鬓影还明灭,楼外歌声杂醉醒
南渡自应思往事,北归端恐待来生
黄河难塞黄金尽,日暮人间几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