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情书,大概是在高中的时候。电影开场,是女主从雪地上站起来,慢慢走向远方。这是一个固定机位长镜头,很长很长。就是这个镜头,奠定了我对这部电影的印象,无趣又催眠。大概看了一半,不知所云又百无聊赖的我开始犯困,之后是睡着了还是关了电影再睡已经不能记得。
上个暑假回家整理东西,发现高中时的随笔本。我写过一篇关于爱情的文章,表达了我对成人爱情世界的懵逼与困惑。我在随笔中提出了两个重大问题:人为什么会相爱?人成长到一定的年龄一定会想要爱别人吗?
尽管我很早就开始喜欢各种帅气的男明星,但在对爱情的实践上简直是无比的晚熟与无知。如此情窦不开的我,难怪看情书会轻易睡着。
第二次看情书,我已不会轻易地睡着。因为这次是为了写论文,我必须仔细地去了解它的叙事手法。电影采用双女主双线叙事,大量采用平行蒙太奇手法。通过信件这一媒介的反复出现,从未谋面的两个女主角产生了联系,将平行空间内的两个角色相互勾连;又通过回忆叙事,将过去的时光与现在的时光连接,实现时间上的联系。虽然三角剧情有些老套,但电影的节奏控制得很好,悬念一层层揭示,感情一点点释放,不得不佩服导演岩井俊二的功力。
前些天,第三次看,没想到我竟然哭成了肿眼皮。这一次,我已经完全了解了剧情,因此也就更多地去关注它的情感,我感觉已经能读懂每个角色的每一层感情。
这是一个关于暗恋与回忆的故事,也是关于寻找和释怀的故事。
故事由一个同名的误会开始。女主角渡边博子在参加完已过世的未婚夫藤井树的三周年祭礼后,在藤井树的初中同学录中,她找到了藤井树初中时的家庭住址。她给这个已经不存在的地址寄去了一封问候信,但意外的是,她竟然收到了回信。回信的是一个与博子的未婚夫同名同姓的女子,而这个藤井树,与博子的那个藤井树竟然是初中同学。博子来到藤井树生活的小城,想要与她相见,阴差阳错两人没有见面。博子走出藤井树家,藤井树骑车回家,两人在路口擦肩而过,博子认出了她,发现藤井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里有一个很经典的镜头,两个女主角在路口相遇,但又擦肩而过。
博子突然想到,她会不会只是女藤井树的替代品?亡夫是不是一直都把她当做初中初恋的替身?博子想通过女藤井树了解更多亡夫的故事,两人继续保持着书信联系。通过书信的回忆,牵扯出了初中时代两个同名的藤井树的故事,都是一些因为同名产生的误会,比如被安排一起做值日,一起做图书管理员,拿错了试卷。而在这些细碎的青春记忆中,似乎真的掩藏着初恋的萌动。
如果你有爱过人的经历,不管是恋爱还是暗恋,大概都会对情书有所触动。
在看电影的时候,大概都会想起一个人,想起那些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没能坚持到底的相爱,或是没有成形的爱情。
影片将青春期的暗恋叙述得那样清澈和真实。柏原崇饰演的少年身上,多少都有着我们中二时代经历的朦胧爱情的影子。
我喜欢假装在窗边看书,时不时地能够偷看你两眼。
我会收集图书馆里空白的借书卡,在上面写下你的名字。
我故意放慢检查试卷的速度,为的是和心急的你多待一会。
我在借书卡背面画下你的漫画,希望你可以看到,读懂我的心意。
我不敢明说我对你的感情,我怕失去,失去你,或者失去我对你的爱。
所以我只敢悄悄地进行这一切,把你的形象绘成最美好的样子,希望命运帮助我们相遇,但如果它不帮忙,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当度过了清纯又懦弱的青春期,成年时代的爱情,要面对的,已经不是说不出口的勇气,而是与自己和解的勇气。
电影中有丰富的感情线,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但影片从没正面表现过博子与藤井树的感情,他们如何相爱,如何相处,有什么美好的回忆,我们都不得而知。仿佛他们长久的感情也抵不过青春时未成形的一段初恋。现在的博子身边有秋叶,影片也用好几段情节循序渐进地刻画了秋叶和博子的感情,这或许也暗含着导演对感情的看法,所有的记忆都应该指向将来,而不是停留在过去。
每个人都是一个平行时空,与他人的平行时空相互交错。幸运的话,我们在相遇后,就能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平行时空。但大多数时候,在交错后,我们又各自启程,去寻找新的际遇。
如果没有记错地址,博子不会知道世上还有另一个藤井树的存在,也不会知道自己只是未婚夫初恋的替身。
如果没有偶然的通信,女树不会知道,初中时刻意避开的同名同姓的男同学,原来一直都偷偷地爱着她。
如果不是命运的巧合,同名同姓的两人不会成为同班同学,在被同学捉弄时,还能生出情愫。
但是,这些已经过去的相遇会深埋在我们心底,生命是一个线性的过程,我们终究会带着自己谱写的平行时空,再去与他人相交。
你好吗?我很好。
博子向着雪山喊出的问候,是对过去的释怀,也是对未来的拥抱。
女树在病床上的呢喃,是对青春的问候,也是情感的释放。
岩井俊二曾经说,他拍的是那些被人忽略的事。情书就是一个关于被人忽略的事的故事,尘封在记忆中的青春片段,被一层一层拨开,当它全部展现在眼前时,你笑了,原来它是这样的。但那又如何,它改变了什么吗?还是把它封存起来吧,放在心中最深的角落,让它在属于它的平行时空里独自美好。
感谢那些曾与我相遇的人,感谢那些现在与我相处的人。
希望曾经的相遇留下温暖,希望身边的相处常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