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龚本庭
在时尚衣厨、飘香美食店旁,这家经营几十年的老字号铁匠铺子被街上显目的广告牌遮得越来越不起眼。连我再次见到它时都不禁一愣:铁匠铺还在这啊? 这条老街我一年不知道要走多少趟,也许是行色匆匆,竟然忽略了它的存在。
我家缺一把砍刀,妻嫌买的刀太精致而不适用,她要求我去铁匠铺打一把刀。我们单位是一家机械加工厂,废料箱的边角料就是打砍刀的好材料。只是我选好料后,竟然不知道哪里有铁匠铺可以去加工。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铁匠铺早歇业了,最后还是一位热心的同事帮我拿到乡下,才打回了一把刀。同事打回的砍刀不仅笨重而且粗糙,感觉那位铁匠仿佛缺少耐心似的,总之与我想象的差太远了。同事也不好意思,讪讪地说:“先凑合着用吧,真是浪费了一块好钢。现在打铁的人太少了。”
这家铁匠铺的铁匠姓黄,十多年前我就认识了。那时我在郊区建房,不时要来找他打个钎之类。那时黄师傅身体强壮,还带着两个徒弟。有时我急等着用,就站着看他们干活,看他们干活是一种享受,那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那炉中的火苗,一起随风箱的节拍跳跃,在劲风的吹奏中升腾。待铁器热至彤红,铁铗快速夹至大铁墩上,一番铁锤上下,一串钉铛声响,一阵汗雨飘下,那铁件便成了理想的器物。有时铁匠师傅会把铁器放入水槽内,随着“吱啦”一声,一阵白烟倏然飘起,淬火完成。给我打好钎,黄师傅用细铁丝拴好,交给我。
有一次我去的有点晚,黄师傅正准备出门,大徒弟也穿的西装毕挺。师徒俩这身打扮让我感觉特陌生。此时的他们确实是两个比较帅的男人。毕竟打铁练就了一副好身材,脱去那脏工衣,身形就显现出来。“北门王铁匠60大寿,方圆一代的铁匠都要来祝寿,大徒弟也快出师,我带他去喝喜酒,也让他认识下同行前辈们,将来也好有个照应。”那时我才知道,铁匠这一古老的行业,不仅后继有人,并且这些行业的规矩还保持得很好。
十多年后再次见到黄师傅,他明显瘦了,好似比以前小了一号,怎么也找不到当年的那种风采。但他坚持开着铁匠铺,案上摆着刀、锄之类。看到我,他没吭声,很专心地磨着刀。“师傅,活干得真漂亮,怎么没再带徒弟。”我试探地打招呼。他迟疑了很大会才接腔。“现在年轻人哪吃的了这个苦,都不愿意学。我真搞不懂,难道在外打工就比打铁强?”老人如同是在自言自语。“祖传的铺子就要关门喽,到我是第三代了,我在一天就撑一天。”老人是一脸的无奈。
我也只能安慰他一番。“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这种打扮的盛况也许只能存在许多打铁人的记忆中了。街头少一个店铺,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但如果少了这个铁匠铺,对一条老街来说,那肯定是少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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