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明明刚刚失去了父母,是吗?”
Jimmy问万克强道:
“我与医院的社会工作者联系过了,我想她已经为明明和他的姑姑安排好了医疗费用的来源和生活补助……总之,我会尽我所能去救治明明并照顾他们的。”
万克强带上了眼镜,透过大大的眼镜片充满了感激地望着Jimmy:
“太感谢你了,老同学。你知道明明的姑姑路蔓,是一位多么优秀的女孩子吗?她曾经是马尔堡省三项奖学金的获得者。她毕业于维多利亚大学的建筑设计系。就在取得了她的学位和建筑师资格认证书后的不久,她的哥嫂出了事儿……为了避免失去了父母的明明因转学,转换城市而带来的焦虑,她便放弃了自己在惠灵顿的事业,回到了这个小城里陪伴着小侄子。在她失去了哥嫂的房子后,她接受了我父母的邀请,搬到了他们餐馆的阁楼里做起了餐厅服务员的工作,坚强乐观地支撑着明明的生活,并协助着我父母的生意……”
“哦?那一家中国餐厅原来是你父母开的吗?”Jimmy惊奇地反问道。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路蔓纤细单薄的身影,她那张挂着悲伤和凄楚的清秀的面颊,和时常挂在嘴角上的那一丝温暖而又倔强的笑容。
忽然之间,有关这个女孩子的疑问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那一股从心底最柔软的角落里流淌出来的酸楚和心痛,被溶解成为了一种奇怪的元素,流淌进了他的血液里。
Jimmy记起了那一个与路蔓坐在病房外草地上的夜晚。他发现那位瘦弱的女孩子有着吸引着他的强大磁场。而此刻的他在万克强的叙述里,终于将那一份磁场完整地释义了出来:他惊奇地发现,原来那份磁场来源于发自内心的喜爱……
Jimmy略带妒忌地抬起头望着万克强。
从万克强的语气中,他似乎听出了那一种深沉的爱;而这份爱,与自己那强大的磁场,居然有着相同的共振。
他听到自己带有妒忌和调侃语调的问话声:
“克强,你是不是爱上了她?”
万克强低下头望着杯子里的咖啡,自嘲地回答道:
“不瞒你说,老同学,我是在爱着她。因为爱着她,在我听到了她的处境后,便放弃了手头的一切赶了回来……”
万克强顿了顿,抬起脸遗憾地看着Jimmy,一丝酸楚的微笑略过了万克强的嘴角:
“……可是我知道,她可能只是把我看作朋友或者大哥罢了……就是不知道,哪个幸运的家伙能够得到她。不过,我是不会轻易地去放弃追求她的想法的……”
Jimmy挺直了脊背,有些抱歉地看着自己的这位老同学。他似乎感觉得到他正在不自觉的,将自己和那一位不幸的女孩子联系在了一起;只是他不知道,他是否是万克强嘴里的那个幸运的家伙。
Jimmy赶到明明的病房时,三位病区里的护士们正在忙着安抚和清洁刚刚呕吐过的明明,病房里弥漫着呕吐物的酸味。
路蔓坐在病床上,将明明那虚弱的身体抱在怀里;她将脸贴在明明那因化疗而逐渐稀疏着的黑发里,用一双饱含着担忧和痛楚的眼睛,望着走进了病房里的Jimmy。
Jimmy站立在病床前,倾听着病区护士有关明明病情的叙述。护士告诉Jimmy,从黎明三点钟起,明明就在不停地呕吐着。
Jimmy知道这可能是化疗所带来的反应。他在担心着那病弱的男孩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强烈的化学辐射所带来的副作用。
带上了听诊器,他检查了一下明明身体内部的状况后思考了片刻。抬起头,他的目光与路蔓那担忧和渴望的目光相遇在了一起。
“把明明放下吧,让他躺一会儿。”
Jimmy镇静地对路蔓说道。
望着路蔓的那一张虚弱,疲惫而又苍白的脸,Jimmy的心里泛起了一丝心痛,站起身,他对着路蔓温暖的笑了笑:
“你还没有吃过早饭吧?让明明睡一会儿,你跟我来。”
路蔓迟疑地放下了明明,为他盖好了白色的被单;然后跟在Jimmy的身后走出了病房。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病房外的花园里。
冬日清晨寒冷而又清新的空气,让路蔓那因一夜的未眠而变得昏沉的大脑,逐渐地清醒了过来。
他们在一棵梧桐树下站定。Jimmy低下头注视着路蔓写满了忧伤的面孔。他看到那半圈黑色已经沉淀在了她眼睛的下方,与她那白皙的肌肤相衬着,为她的那张疲惫的面孔,平添了一抹淡淡的哀伤。
“去咖啡餐厅吧?这会儿已经开门了……”
Jimmy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对路蔓说道。
“我不饿,我只想知道明明的病情会有多糟糕……”
“到了餐厅后,我会告诉你的……”
路蔓看了看不断地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患者家属和医院的工作人员,压抑住了等待着答案的迫切心情,轻轻地点了点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