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红楼104||鸳鸯的体面

【林潇湘魁夺菊花诗,薛蘅芜讽和螃蟹咏】

探春邀宝黛钗等举办诗社,却忘了另一个渴望加入其中的人——史湘云。宝玉让老太太接湘云入府并很快加入诗社,并快乐揽了东道主。东道好揽,其开销却让湘云为了难,宝钗善解人意,借自家的螃蟹宴一搭二便成全了湘云诗会的东道主,让湘云感激不已。

螃蟹宴定在藕香榭。有桂花、有碧水、有亭子,既养眼又养心,是个玩乐的好地方,贾母携凤姐薛姨妈参加。

“咯吱咯吱”地走在竹桥上,凤姐搀了老太太让其放心大胆走。

原来,老太太年幼时,史家也有一个小亭子,叫枕霞阁。一次游玩失了脚,掉进水里险些丧命,好不容易救上来,鬓角顶却被木钉磕破了一个指头大的坑儿,众人都说泡过水很危险,谁知竟然活过来。从那之后,她就有心里阴影了。

“那时要活不得,如今这么大福可叫谁享呢?可知老祖宗从小福寿就不小,鬼使神差地蹦出一个坑儿来,好盛福寿。寿星老儿头上原来也个坑儿,被福寿盛满,所以倒凸突出来了。”凤姐笑道。

凤姐拍老太太马屁挺“溜”的,明明就是童年阴影,经她嘴里说出来,硬是将“祸”变成了“福”。那被木钉磕出的坑儿是装福寿的,叫谁听了不喜欢!

老太太听了自然开心不已,连笑带骂,说凤姐太猴精,是油嘴。王夫人笑侄女被老太太宠坏,越发地没规矩。总之,大家开心就好。

大家边说边走来到亭子,贾母、薛姨妈、宝黛钗一桌,湘云王夫人、三春另一桌。凤姐李纨虚设了座位,分别侍候两桌的长辈。

凤姐剥了蟹肉侍候贾母,也给宝玉一些,让烫了热酒拿来。

湘云让人盛了两盘螃蟹给赵姨娘送去,又在廊边摆了两桌,让鸳鸯、琥珀、彩霞、彩云、平儿去坐。

“有二奶奶伺候,我就去吃了!”鸳鸯见贾母有凤姐照顾,笑道。

“没问题,交给我,放心去吃!”凤姐满口答应。

一会儿,凤姐来到廊外。

“二奶奶出来干啥?让我们好好吃一会儿吧!”鸳鸯玩笑道。

“好个没良心的!我替你伺候人,你还抱怨我,快斟杯酒喝吧!”凤姐道。

于是,鸳鸯斟了酒送到凤姐的唇边,仰脖,一饮而尽,又有其他丫头斟了酒,还有平儿给剔了蟹黄,让多加姜醋,都吃了。

为何多加姜醋?螃蟹性寒,体质寒凉者不宜。

“好没脸,吃我们的东西!”见凤姐吃了平儿给剔的蟹黄,鸳鸯又开玩笑。

瞧,鸳鸯跟凤姐说话,有些“放肆”,不像侍候人的下人,倒像跟凤姐平起平坐的人。

“你少跟我怪,你知道你琏二爷爱上了你,要讨你做小呢!”凤姐笑。

“叫你乱说!我得拿腥手抹一下你的脸!”鸳鸯羞红了脸,说着就要用掰螃蟹的手去抹凤姐的脸。

“好姐姐,饶了我吧!”凤姐求饶。

凤姐几时称一个丫鬟为姐姐的?足见鸳鸯在贾府的体面。

“鸳丫头去了,平丫头还能饶了她?!”琥珀扯上平儿。

“嚼舌根的小蹄子!”平儿无故躺枪,拿了螃蟹去抹琥珀的脸。琥珀一躲,恰又抹到凤姐的脸上。

“死猖妇!混抹你娘的!”凤姐骂平儿。

慌得平儿连忙起身擦拭,又端了水来洗。

“哈哈哈……”太乱了,大家笑得人仰马翻。

“笑啥呀?说来我乐呵乐呵!”贾母听见一连串的笑声,忙问。

“二奶奶抢螃蟹吃,平儿恼了,抹她一脸,主仆二人打架呢!”鸳鸯笑道。

“可怜儿见的,蟹小腿,蟹脐子给她吃点吧!”贾母笑。

凤姐洗了脸,重新出来侍候贾母吃螃蟹。

读后语:换作其他丫头,是没人敢如此跟凤姐说话的,哪怕开玩笑也不行。鸳鸯并非不懂高下二等,否则她也做不了老太太的首席丫鬟。长期以来,鸳鸯除了把老太太照顾得妥妥贴贴,还掌管了老太太的“私房金库”,足见鸳鸯的能力和老太太对她的信任。一个丫鬟做到如此,放到现在的职场中,也是金领级的人物,府中上下都得给她几份面子,凤姐也不例外,所以在彼此的说说笑笑中多了些随和。一个人的面子外人给不了,得靠自己去挣,鸳鸯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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