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欣刚
儿时生长在农村,对于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怀有难以割舍的情感。尤其对门前的那棵老榆树更是怀有一种极特殊的感情。
记忆中的老榆树矮矮的,弓着腰,粗壮的树干要三个小朋友手拉手才能抱得住。茂密的枝叶像神话传说中的一把大伞,为童年的我遮风挡雨。奶奶说这棵老榆树和她的年纪一样大。每年春天老榆树的枝叶中都长出密密麻麻的嫩绿的榆钱。那种带着泥土芳香的甜丝丝的榆钱,成了当时小伙伴们最好的美食。我们几个淘气的孩子总是爬到树上,折树枝,吃掉榆钱后再编成草帽,粗一点的树叉用刀子修好后做成弹弓。每每这些举动被奶奶看见后,都会遭到不住的责骂。奶奶说,老榆树对我家是有恩情的。
在闹饥荒的年月,奶奶带着爸爸,叔叔,姑姑们一家八口人,一年仅有的那么一点粮食。每到青黄不接时,是嫩绿的榆钱填饱了饥饿的肚子。榆钱饭,榆钱粥在父辈那个年代不知救活了多少生命。
上小学时,家中要盖新房子。老榆树的位置正好遮挡阳光,来帮忙的邻居建议爸爸把老树锯了,全家人没有一个同意的。奶奶说,这棵老树是有灵性的,锯不得。从此我再也不爬树,折树枝了,但老榆树下嬉戏打闹的游戏却花样更多,使我的童年充满了欢声笑语。
读高中时,都是住校,有时一个月才回家一次。那年春天的一个星期日,我回到家中。母亲做了一桌子菜,我却没什么食欲,竟然踩着凳子摘了一把又一把的榆钱津津有味的吃起来。无意中,我看见奶奶在流泪。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我当兵了。临行的那天,阴郁的天空似离人的眼泪,有数不尽的忧伤。奶奶流着眼泪在母亲的搀扶下一直把我送到门前,此时奶奶已经八十三岁。军列缓缓启动时,我透过窗户回望来路。我想再看一眼亲人,再看一看那棵有灵性的老树。只见寒风中片片残叶从干枯的树干上纷纷飘落......
几年的军旅生涯中,我进步很快。那年春天,正当我带着立功的喜讯踏向故乡大地的时候,奶奶却永久的离我们而去了。模糊的泪光中,我似乎又回到了儿时老榆树下的嬉戏,听奶奶在树下讲那总也讲不完的故事......可那些只能是很久远的回忆了,遗憾没能再见奶奶最后一面。
那年春天,门前的老榆树没有发芽。只剩下主干和几个稍粗点的枝干,孤零零的。母亲说:就在奶奶去世的那个冬天,老榆树在一场暴风雪过后,枯枝败叶满地都是。
今年春天,在老家门前,我亲手栽下了一棵小榆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