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冈投了热毛巾给妻子擦了一遍身子，然后塞好被角，俯下来轻声说：“睡吧，我晚上陪你。”
“我又不是真的动不了了。”
王亚茹拿眼睛瞪他，他又笑着坐过来，“都老夫老妻了，你不好意思啦？你啊，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咱们就是最亲的人了，照顾你是我应该的。这些天也是我疏忽了，以后啊，我得把你盯紧一点。”
枕上的人眼眶就又红了。
“罗冈，对不起……”她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原想着忙完这个大手术就去做个彻底检查，谁知道出了今天这样的事。如果……她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罗冈的掌心湿润起来，他忙趴下来，摸着她的头哄她：“我的好姑娘，不哭了不哭了。这不是都好好的吗，别难过了。明天丹丹再来，看见你眼睛肿的，该骂我了。”
她抽抽泣泣地问：“丹丹来过了？”
“你那会儿还没醒。医院晚上只能一个家属陪，我就让她先回去了。她说明天送早饭来，让咱们也尝尝女儿的手艺。”
他把她的胳膊塞进被子里，又拿毛巾来替她擦了泪，“咱们王主任一向高傲坚强的，可不兴再哭鼻子了。今天这件事也好，对咱们都是个警醒，也到了要好好关注自己身体状况的时候了。”
李大明慢慢停下车，又轻手轻脚开了后排车门，梅云躺在座椅上睡着了，田莉下车前脱了外套给她搭在身上。
月光从车窗透进来，柔和地笼罩在她脸庞上。他一手去托她的肩，一手想抱起她，动作幅度大了些，她到底还是醒了。
“放我下来。不怕闪了腰？”她从车上跳下来，揽着他肩膀，“是不是觉得你老婆今天特别棒？”一双疲惫但骄傲的眼睛闪闪发光。
他被她所感染，笑着捧住她的脸亲了一大口，“是，这是奖你的！”
两个人并肩上楼。
“其实我说的不是手术。这个手术虽然繁难，但我接手过类似的病例，心里有数。只是从手术室出来我才意识到，没走规范流程太冒失了，风险太大了。”她停下来，想了想又说，“不过下回遇到这种情况，我可能还是会这样做。”接着半开玩笑地问，“万一有一天我因为这脾气在协和也呆不下去了怎么办？”
“不是还有我吗？再说，阜大的门永远为你留着。”
梅云摇摇头，“如果真是那样，我就去完成天明没有完成的事业。老少边穷地区医疗资源太匮乏了，我们应该做一点事。”
李大明开了门，把她按进沙发里，“梅主任仁心仁术，那也得吃好喝好休息好。”他洗了手，热了饭菜出来，“多少吃两口。我答应你，等退休了，我们一起去那边。”
“对了，天明今天情况怎么样？”梅云扒了口饭，问道。
“精神还好。上了杜冷丁之后还看了一阵子书，写了点东西，平静得很。杜田田说最快也要下个月才能办好手续，希望天明能好好维持目前的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