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只愿君心似我心||十四、六年前

颠簸的小路上,马车飞快地前行着,突然车轮不知卡到了什么,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穆怀云被撞得头昏脑涨,樱咛出声。

本来在关注窗外动静的南小舟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心中一喜,转过头关切地问道:“穆姊姊,你醒了?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穆怀云觉得头昏得很,正想开口说话,一股子的恶心感就从胸口冒了出来,腹部的酸意不由着上涌。

“呕——”

穆怀云头一偏,难受地干呕着。

“穆家小娘子,你没事吧?”关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周弋烁拉住缰绳,放缓了速度,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穆怀云其实也吐不出什么,等难受的劲儿过去之后,慢慢坐直了身子,脑子懵懵地问道:“我怎么在这儿?”

她失去意识之前,是和兄长在一起的,如今她从马车里醒来,那……兄长呢?

“穆姊姊放心,我们已经离开京城了。”周弋烁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南小舟就先快嘴地回道。

“我们走多久了?”穆怀云恐慌,想着穆怀寒打昏自己时的决绝,脑子又开始阵阵胀痛。

“小娘子不必挂心,我们既然已经离开京城,那京城的一切就都不关我们的事了。况且穆将军那边有我们门主帮忙,肯定不会有事的。”周弋烁想了想,补充道,“门主和穆将军吩咐过,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必须保您离开京城,穆小娘子还是安安分分地,别做无谓地挣扎的好。”

“呕——”穆怀云胸中烦闷,郁结于心,忍不住再次干呕。

年仅六岁的南小舟一脸担忧,小手轻轻拍打着穆怀云的背部,对着一旁的周弋烁道,“怎么办啊?穆姊姊看起来很难受。”

周弋烁眉头紧锁,还是坚持道:“门主交代了,我们只有到了青国才能安全,若是耽误了脚程,被皇上的人马追到,后果不堪设想。”

周弋烁的话音刚落,窗外突然响起一片打杀声,十几个暗卫同时出手,一时半刻居然无法近来人的身。

周弋烁脸色巨变,顾不上和穆怀云解释,迅速放下车帘,考虑着要不要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穆怀云同样感觉到不正常,周弋烁刚刚退出去,她也跟着撩开了车帘,定睛一看,有些惊喜,又有些迟疑,索性直接走出马车,呵斥道:“住手!”

黑衣人的动作慢了下来,暗卫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恶意,动作也跟着慢了许多。

“莫莫?”

穆怀云的语气有些迟疑,却又带着几分肯定。来人冷哼,突然发狠地一剑划向仍在攻击的暗卫,身子一转,迅速地跳出包围圈,来到了穆怀云的马车前。

穆怀云惊喜地看着她:“莫莫,真的是你!”

“嗯。”莫洛的声音仍然冷漠,眼神却带了一丝亲昵。周弋烁和众暗卫都傻了。

所以他们打了这么久,还被她弄伤了几个伙伴,可来的居然是自己人?

对于莫洛的出现,穆怀云很是惊讶,这个觉得说话都是麻烦的好友,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想当初她请她去帮陈玉宬,都是废了好大的劲儿,不惜以救命之恩相求才请得动的。

“莫莫,是谁告诉你,我在这辆马车上的?”

“我收到一个关于陈玉宬的消息。”莫洛不答,直接说明自己所知道的消息。看着穆怀云蓦然僵住的笑容,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

“若你觉得自己真的放下了,做到一辈子与他不复相见,不留一丝想念,我现在就可以帮助你远远地离开宁国,永不再回来。”

“莫……”

“你是谁?”周弋烁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听到穆怀云对对方的称呼,觉得自己似乎快要触及某些真相,但心里又不太敢真的往那方面想。

莫洛没有理会周弋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穆怀云,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

南小舟毕竟是个孩子,憋不住话,几个大人的气氛凝固得很,他感觉到不正常,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对面的黑衣人迫人的气息一直针对着穆怀云,他便忍不住开口了:“这位大兄,你不可以对穆姊姊无礼的!”

听着南小舟稚气地对着莫洛喊“大兄”,原谅穆怀云不厚道地笑了。

莫洛说过,生为女儿身闯荡江湖有诸多不便,她便常年身着男装。而她本身就常年累月地在江湖漂泊,皮肤略显麦色,她的眉间又自带着一股子的英气,给人的感觉确实更像男子。

“莫大兄。”穆怀云掩嘴偷笑。

见穆怀云心情好了些,莫洛也懒得跟她计较,“如果我告诉你,陈玉宬随时可能会有危险,你现在可还要回去?”

听到这里,周弋烁不用想也知道此事牵连甚广,他不想白焰门再陷入更多的纷争中,自觉地就挥退了众暗卫,自己也抱着南小舟退开了一段距离。

可所有人都能逃避,穆怀云本人却没办法不管,她眼中地笑意渐渐褪去,她的声音沙哑了起来,不敢置信:“怎……怎么可能?他武功那么高,如今又已登基称帝,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惹他。”

“小云,你可记得六年前,穆怀寒一身是血的出现在你房中的事?”

六年前吗?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她被吓个半死,兄长还嘲笑她胆子小,结果被阿母发现,把他揪出去骂了一顿。

“星罗堂初建时,不肯与周围各个大大小小的门派辅车相依,也不肯寻求大门派的庇护,没有任何倚仗。所以周边的门派都想吞并它,壮大自己的势力。”

“兄长当时……”

“当时,穆怀寒机缘巧合地被卷进了星罗堂的门派之争,那伤,就是他帮了陈玉宬所受的。”

……

陈玉宬和穆怀寒一直沉默地坐着,茶都凉了许久也没有谁开口说话,高亦羡看着都觉得浑身难受。

“咳咳。”高亦羡打断了安静地几乎凝结的氛围:“堂主,怀寒兄,要不你们再好好地聊聊?”

陈玉宬的眸子闪了闪,淡淡道:“若朕放过穆家上下,放了你阿翁阿母,你是否就可以告知小云的下落?”

穆怀寒笑,事到如今,陈玉宬还说这些话,他是哪里来的信心?

“其实想要知道小云在哪里不难,只是皇上要搞清楚,我阿翁阿母重要,小云也重要。要救阿翁阿母,我自会有其他办法,可要说是用小云去换,不可能。”

陈玉宬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谁告诉穆怀寒,他是要拿小云来和他做交换的??

他道:“你这样和朕犟着,对你没什么好处。”

“是没有好处,可我这个人就喜欢犟着,没办法。”

场面再次陷入死寂,但这次没有安静太久,穆怀寒主动道:“皇上,我承认你将来定会是个好皇帝,但恕我穆怀寒没办法再去当宁国披肝沥胆的好臣子了。”

“在阿翁还没有出事之前,我一直以为,辅佐皇上是我这辈子的责任,君主若有命令,我定会尽好臣子的本分,哪怕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但时至今日,皇上定然不会再信任穆家的人。”穆怀寒倒掉了杯中已经凉透的茶,道:“穆家为皇家征战沙场几百年,已尽到臣子的责任,如今是否也该自由了。”

穆怀寒的语气淡淡地,但说出来,却让人觉得犀利,一字一句,都在陈玉宬的心里泛起涟漪。

其实,陈玉宬又如何不知穆家世代忠诚。这次的事,所有参与的人都已被处置,独独穆广清一直都只是被关押起来。事到如今,朝堂都已经开始出现了不满的声音,已经有朝臣在上折子,逼他尽快下旨处决穆广清。

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穆广清这次犯的错到底太大了。

“你我相识多年,”穆怀寒偏头看向陈玉宬,“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事都能由你掌控。小云从今往后是死是活,都将与你无关,我都希望你放过她。”

穆怀云不说,穆怀寒无从得知她这阵子究竟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但从她耳上手上的伤来看,他也不难猜出妹妹究竟受到过怎么的折磨。正因为如此,从今往后,他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从莫洛口中大概知道了六年前事情的来龙去脉,穆怀云想起穆怀寒浑身是血的模样,愈发担忧陈玉宬的安危。

“暗月缓过来后,在穆怀寒的帮助下,迅速灭掉了那股势力的为首门派血刀门,收并了以前依附于血刀门的小门派,至此,星罗堂的势力大增,”看向面色发白的友人,莫洛顿了顿,“可是……”

“是血刀门有漏网之鱼?”

莫洛不语,但她的眼神却已经告诉了穆怀云答案。

穆怀云不明白,暗月行走江湖时,他的脸上总会戴着面具,按理说不应该会有外人知晓他真正的身份才是。况且,星罗堂的事她只告诉过顾秋白和莫洛,这两个人都不可能背叛她。她呐呐道:“暗月的身份,究竟是怎么泄露的?”

莫洛是接到了一单生意,无意中才知道血刀门的少主一直在调查暗月的事,那位少主本就查得了不少,再来最近出了很多事。

莫洛平日不喜开口,她今天说的话,几乎是她平常一年说的话了。

莫洛提醒穆怀云道,“为平韩王一乱,暗月调动了星罗堂的势力。”

能动用星罗堂的所有势力,调动副堂主和左右护法,除了星罗堂堂主还会有谁?向岩只要不傻,就不会猜不到。

“莫莫,”穆怀云白着脸,事情现在扑朔迷离,她最重要的两个人都被牵连其中,“我要回去!”

“我告诉你,只是不想你将来知道了真相后悔,并不是让你掺和进去。”莫洛向来冰冷的脸上多了些烦躁。

“莫莫,你帮帮我。”穆怀云祈求,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顾秋白给她的笛子,想起顾秋白和苏秦华对自己曾经的嘱托,“我要回去,不然兄长会死的!”

兄长为将自己救出皇宫而暴露,如今独自留在京城,根本就是存了必死之心。此时无端端地又冒出来一个要找陈玉宬复仇的血刀门,她如何能安心地离开?如果所有人都不在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云,我是杀手,你该明白,杀手都是冷血的。”说到穆怀寒,莫莫的眼中划过一丝不一样的光彩,可惜消失得太快,快到没有人可以捕捉。

“莫莫,我求求你!我不能失去兄长,也不能失去陈玉宬!”穆怀云的声音暗哑,“我本来就敌不过周弋烁,临走时兄长还给我下了迷药,我现在浑身无力,内力也提不上来。除了你,没人可以帮助我甩开他们了。”

周弋烁不可能会违背白青风的意思放她回去,除了莫洛,穆怀云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帮她离开这里。

莫洛最讨厌的,就是穆怀云为了陈玉宬不顾一切的样子,她觉得陈玉宬根本就不值得,好友注定会被皇帝所伤,“你别逼我。”

“莫莫,我没有逼你,我只是不想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另一边的城东布庄内,陈玉宬和穆怀寒依旧对恃着,谁也不让谁。布庄周围,数百位黑衣人虎视眈眈,为首的却是一位衣着清秀儒雅的年轻人。

半晌,一位蒙着面的黑衣人走到年轻人面前,恭敬地禀报道:“主人,魅魍已经探查清楚了,屋内除了穆怀寒和他的几个暗卫,就只有暗月和星罗堂副堂主及右护法。”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林泽留在布庄之外的一百名禁军根本不值一提。而向岩想的是:穆怀寒和暗月同样有有灭门之仇,他此时对暗月动手,说不定还能得到穆怀寒的相助!

向岩的眸中闪过一丝亮光,他越想越兴奋,对手下人道:“按原计划行事!”

布庄之内,陈玉宬的语气和穆怀寒送走穆怀云的决心一样坚定,他笃定了一定要寻回穆怀云,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一字一句道:“要朕放过她,这辈子都不可能!”

穆怀寒想起那个冷冷清清的女人,他相信有她在,穆怀云的安全绝对有保证。他同样笃定地笑,“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她。”

“穆怀寒……”陈玉宬正欲说些什么,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穆怀寒就以极快的速度向他这边冲来。

所有人未曾反应过来,穆怀寒手中的剑已经脱鞘而出,寒光冽冽地横到了陈玉宬的身前,“叮”地一声脆响,一枚三寸长的漆黑的暗箭被打落,反向狠狠地插入了身旁圆柱上,暗箭末端还在剧烈地抖动,发出嗡嗡嗡地响声。

林泽和高亦羡脸色巨变,迅速地从屋外赶到陈玉宬跟前,拔剑出鞘,警戒地看着四周。

穆怀寒的手克制不住地发抖,刚刚那一箭力道极大,他用蛮力震开,虽削减了半数以上的力道,却也同时被震得心口发麻,他看起来虽然还是面不改色,身体却并不像看起来那般轻松。

穆怀寒面无表情地看了陈玉宬一眼,将剑插回剑鞘之中,坐回原来的位置,随后又斜了陈玉宬一眼:“你还真是有信心,箭到跟前还纹丝不动。”

果然是皇帝了,随随便便出个宫都遭到别人的暗杀,只是不知,来者究竟是谁。

陈玉宬眯着鹰眸,看着斜插着入柱三分的黑箭,没有告诉穆怀寒,或许是因为心神不宁,他刚才是真的没有意识到危险,要不是他,自己真的有可能就此丧命。

高亦羡比较沉不住气,他高声叫道:“来者是谁?有本事就不要躲躲藏藏的,在背后放冷箭算什么好汉!”

“呵呵……”有一声怪笑从门口传来,“我可没有自称什么好汉,我的目的,只是想要了你们的命。”

话音刚落,布庄房顶顷刻之间出现了数十位手持弓弩的黑衣人。与此同时,布庄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无数的黑衣人将里里外外围了个遍。

“暗月堂主。”为首的人斯文秀气,若是忽略掉他身旁有如鬼魅的白衣人和身后大批的黑衣人,咋一看去,任谁也无法将面前的“书生”与当年那个杀人如麻的血刀门门主联系起来。

单外表来说,这少门主与他爹着实找不到半点相似之处。

林泽看着来人冷笑,几年前,他们亲自带人围攻血刀门,虽然血刀门少主在死士的拼死相护下成功逃脱,但他的面貌几个人却是都有见过的。

林泽凝视着来人,暗暗想着脱身之法。

向岩一方人多势众,而且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死士,而他们方才来得急,只带来五十名禁军。可是,看如今对方已经破门而入,那些禁军却没有半点动静,想来就算没有被悉数斩杀,也已必然全部被拿下,总之是指望不上了。

这一仗,他们已经被阻断了所有的退路。纵然他们武功不低,也没有在被数十个弓箭手和数百位死士的重重包围下毫发无损地离开的本事。

向岩摇着扇子,温文尔雅地微笑着,向林泽所在的方向抱拳:“面对这种境况还能如此冷静,你就是星罗堂的副堂主吧?”

穆怀寒的手已经慢慢地恢复,他浅笑着看向按兵不动的陈玉宬,忍不住嘴贱地讽刺他道:“皇上贵为一堂堂主,如今又是一国之君,就坐在这里看着,无动于衷?”

星罗堂情报网几乎遍布天下,向岩这只大老鼠潜伏得再好,陈玉宬也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居然没有防备?

穆怀寒已经在思考,这个宁国明天是否又会换个新皇帝的问题了。

陈玉宬脸色不善,看了穆怀寒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道:“你看起来是在幸灾乐祸。”

穆怀寒道:“你我如今已经不是盟友。你大敌当前,我幸灾乐祸又有何不妥?”

“穆家自宁国建国以来,无数人为宁国的百年兴盛战死沙场,如今新皇登基,穆君却只能缩在这寒酸的小小布庄之中,真是可惜了。不知道穆太尉可曾后悔,如果一切都能重来,穆家上下可还愿意为宁国去死呢。”

穆怀寒手上青筋暴起,向岩却还说个不停,他继续玩着他的扇子,故作惊呼道:“啊,我忘了,穆太尉肯定是有后悔的,谁被下了狱,还能衷心依旧啊。”

穆怀寒脸色难看,忍不住站起来,咬牙切齿道:“朝廷往事皆为过往烟云,不想死的话,休完再提起我阿翁半句。”

陈玉宬抄了他的家,是他的仇人,可那血液里培养出来的忠诚让他不加思索地在冷箭之下救了皇帝。

可这又如何?阿翁是对是错,轮不到外人指指点点。向岩如此挑衅,不过是在无声地警告他:不要忘了穆家的事,不要忘了陈玉宬如今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但穆怀寒讨厌被人威胁,更讨厌别人拿他的穆广清和苏文文说事。

向岩终于不再挑衅,他正色道:“我只要暗月,如果穆君不掺和,我们就是朋友,我自然不会说朋友不喜欢的话。”

陈玉宬看着穆怀寒闪着莫名的光芒的眼睛,缓缓地站起身,从容不迫地站到林泽和高亦羡两人面前,看着向岩:“你这么有信心,是笃定了本堂主拿不下你?”

他也不顾周围拉满的弓箭,绕着向岩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当初血刀门让我们元气大伤,知道本堂主主为什么在回去找麻烦的时候放过你吗?”

向岩猜不透陈玉宬说这话的用意,他斟酌一番正欲开口,却再次被陈玉宬打断:“少门主可别可笑地以为,我们是寻不到你。”

“……愿闻其详。”向岩的脸上的笑有瞬间的僵硬,他怎么觉得这个时候的暗月那么欠扁呢?

“两虎相斗,其势不俱生。当日血刀门步步紧逼,本堂主自然要先动手除去这颗毒瘤,至于你嘛,”陈玉宬转向了向岩所在的方向,“本堂主主记得,昔日的你与今日大有不同。”

生在血刀门这种杀人如麻的地方,每一个人每一把刀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而向岩难得得没有被杀姣门的人影响。六年前,他是真的温文尔雅,手上不染血腥,倒是数次尝试让门主放下屠刀。

那本该是他最真实的样子,他该是整个血刀门里唯一一个干净的人。

向岩有一瞬间的恍惚。

林泽叫道,“向岩,你自己很清楚,星罗堂和血刀门向来立场不和。你们为达目的手段阴毒,被灭也是咎由自取!事到如今,我们也不想与你为敌,若你能趁早放手,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

向岩闻言,沉默了许久,肃杀的氛围中,随着他的沉默,风都仿佛静止了。林泽和高亦羡虽知希望渺茫,也还是希望向岩能退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向岩突然嗤笑道:“其实,要我放手很简单。”他以极慢地将手中的折扇一层层收拢、折起,语气温软:“只要你们死了,我就可以放手!”

话音刚落,向岩眼神一狠,以极快的速度将折扇掷出,那纯白如玉的纸扇在半空中展开,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向陈玉宬飞去。

战事,一触即发。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进攻,林泽和高亦羡根本没有能力帮助陈玉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穆怀寒优哉游哉的样子,并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向岩眸中笑意明显。

向岩很高兴,穆怀寒这个昔日与陈玉宬一同灭了血刀门的人,对皇室到底不是真的愚忠到不顾灭门之仇的地步。

陈玉宬看着纸扇逐渐逼近,微微眯起双眸,脚尖点地,借力迅速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与此同时,他抽出了一直放在腰间薄如蝉翼的软剑朝向岩挥去,向岩暗知不妙,迅速仰倒划向被他掷出的纸扇,将飞过头的纸扇重新抓在手中。

穆怀寒依旧淡淡的待在原处,看着向岩被软剑削飞的发丝,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

高亦羡皱眉,看着穆怀寒看好戏的模样,他极为不悦地道:“你倒是很会看好戏!”

穆怀寒看也不看高亦羡一眼。

笑话,他又不是天生的贱骨头,陈玉宬都把他家给抄了,这还妄想着要自己帮助他?

更何况,陈玉宬是暗月的事一传出来,以后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麻烦呢,他若是连一个曾经的手下败将都无法收拾,还有什么资格当宁国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他们这边严阵以待,那边的白衣人却动也不动,犹如一个没有没有思想的木偶,眼神空洞,既不为自家主子与陈玉宬的打斗担心,又不被林泽两人的敌对所影响。

“大哥,我们如何是好?”高亦羡有些头皮发麻,握着剑柄的手愈发收紧,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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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某果子:冷酷女杀手,我爱莫莫!

某云:笨果子,莫莫只有我能叫!

太子:别理她,果子没有脑子的。

某果子[默默吐槽]:我要把太子写成史无前例的残暴皇帝,啊不不不,或者可以考虑一下让他英年早逝!

某云、某太子:她果然是不想活了……

某果子[缩回角落,看着不停朝自己靠近的某太子,心虚不已]:你,你们干嘛?

某太子:没干嘛,只是想让你英年早逝。

某果子[捂脸]:嘤嘤嘤,呜呜呜~

连载·只愿君心似我心||十五、了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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