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只愿君心似我心||十三、寻真相

去凌熙殿看望陈玉溪与萱夫人回来后,穆怀云还以为陈玉宬会不高兴,可陈玉宬竟然没有找穆怀云的麻烦,也没有任何不愉的表现。

穆怀云的伤已经慢慢地结痂愈合,可七八天过去了,除了淑夫人和云夫人每日准时到访,监督似的陪她用膳,又轻飘飘地离开,陈玉宬还是一次都没有出现在自己眼前,她禁不住地疑惑。

从铜镜中看到脖子上那条已经不甚明显的刀疤,其实穆怀云自己也想不通,那时候为何那么冲动。

“小娘子,少主在穆府等您。”穆怀云还沉迷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一个陌生的宫女闯入她的眼帘。

“嗯?”穆怀云震惊地站起身。

“少主交代,救家主和主母的大计自有他去做,勿需小娘子担心,小娘子还是马上和奴婢出去吧。”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穆怀寒竟然出现了,可见张昀义并没能成功阻止他也一同卷入这个漩涡。

穆怀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慌张张道:“碧水还在煎药,我先去……”

宫女没有再等,直截了当道:“来不及了,我们只有半柱香的时间,若是小娘子出了这道门,被皇帝的人发现异常,届时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穆怀云就这样被带出了长秋殿,也不知道宫女究竟是什么身份,反正穆怀云傻傻地跟着她走,等回过神来,就已经见到穆怀寒。

穆怀云已将近小半年没见到兄长,如今委屈突然涌上心头,她鼻子酸酸地唤道,“大兄。”

穆怀寒上下打量她,半晌才中肯道:“瘦了点。”

穆怀云乖乖地低着头认错,宛如一个做错事被发现了的孩子。

穆怀寒道:“为了救你出来,穆家暗卫差点折损。”

“大兄也知道凶险,如今穆家上下难保,阿母阿翁说了让你去青国,你怎么这般固执,不止回来了,还敢进宫救我,要是惊动了皇上,后果不堪设想啊!”穆怀云看出穆怀寒准备数落她,就先开口打算倒打一耙。

穆怀寒见她嘴硬,冷笑道:“别说那些没用的,穆家是没男人了吗?需要你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扛下来?还是你以为我是个只会躲在妹妹身后的懦夫,需要你替我扛下所有的责任?”

穆怀云怂了,她知道穆怀寒为什么会生气。她红着眼,闷闷地道:“我只是,担心你会出事……”

穆怀寒被她一句话触动,最后还是主动心疼地抱住同样红着眼的妹妹,“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和阿翁阿母。”

最没有资格责怪别人的就是他了。

是他任性地迟迟不归,也不关心京城的动静,妹妹又何至于要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困难与侮辱?阿翁阿母还在牢里,他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应对之策。

兄长的怀抱让穆怀云安心,多日来伪装的坚强因为穆清寒的这一句话土崩瓦解,她将自己埋入穆清寒的怀中,眼眶湿润:“大兄别这样说,真要追究起来,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

若不是她坚持救下陈玉宬,也许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

只是她该怎么办?事到如今,她居然不曾后悔。

“傻丫头,大兄明白你的难处。”哪怕对她的所作所为不理解,但穆怀寒并不怪穆怀云。

这么多年,穆家一直荣宠无边,但又有谁能明白他们的难处?因为手握兵权,穆家连一丝一毫的私产都不敢置办,就只是为了避免帝王的猜疑。

对君主忠贞,对国家挚爱。

穆怀寒想起阿翁书房里的“忠君爱国”,心情无比复杂。

穆广清和苏文文被关在天牢一个多月,期间陈玉宬好似忘了他们存在,别说用刑和提审了,他居然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穆广清多日以来一直没能好好入睡,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在这短短数天内鬓角愈发斑白,仿若老了十岁。他靠在与苏文文所在牢房相连的墙面上,自说自话:“太子登基好些天了,对我们一直不理不问,他究竟是要干什么?”

说来可笑,穆家忠贞数百年,没想到如今却在他穆广清的手上毁于一旦。

苏文文自入狱以来一直没说过话,穆广清由最开始的担惊受怕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也不敢奢求她能回答自己,他又自言自语道,“小君,若是一切能重来一遍,我还是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外面,陈玉宬终于下定决心来解开最后的结,他面色沉痛地一步步向二人所在的牢狱走去。穆广清是他向来敬爱的长辈,如今却被他困在牢里已有月余,他不知他们会如何看待自己。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突然在安静地天牢中响起,穆广清的手微微一颤,他眸中划过一丝苦涩与茫然,叹了口气,缓缓从地上站起,向陈玉宬叩拜行礼:“罪臣拜见皇上!”

“朕今日来,只问你两件事。”

“皇上请说。”

“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陈玉溪?”

穆广清沉痛的闭上眼,回忆起当初那一幕幕往事:“年少时,罪臣犯下一些过错。”

那件事,牵连很多人。

包括穆家,和陈玉宬的苏家。

多年前,穆广清奉命抗击北漠,出于年少自负,不听副将建议,被敌国密探出卖军情,被围困在一道峡谷之中,后来虽然侥幸得以脱困,但战况极为惨烈。

最重要的是,穆广清因为心软,竟违抗圣旨,偷偷救下出卖军情的密探,给那位密探改名换姓,安排了新身份、新生活。

泄露军情、轻敌被俘、私救谋逆者、违抗圣旨、延误军情,桩桩件件,都是要命的大罪。

穆广清说得很隐晦,从头到尾的故事中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任何人。

他显然还在隐瞒着些什么。

陈玉宬看着他,神情语气不变,只继续问道:“那么第二个问题,兵符在张昀义手中,如今他人在哪里?”

“他会送回来的。”

“若是他不送回来呢?”陈玉宬冷笑,“兵符可以调动宁国的千军万马,穆太尉可知这是怎么样的诱惑。”

穆广清咬牙:“罪臣,相信他!”他不会拿宁国江山开玩笑。

陈玉宬知道自己套不出答案,重重地呵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出去。

“皇上,韩王夺位那晚,您是否就在清雨轩内?”看着他的背影,穆广清突然问道。

陈玉宬脚下一顿:“你想说什么?”

穆广清笑道:“罪臣当时就有所怀疑,那小丫头那么紧张皇上,听闻宫变,居然没有着急忙慌地去找您。后来罪臣就在想,她肯定是知道皇上的下落。”

陈玉宬心头一疼:“是吗?”

“罪臣犯下数条死罪,不敢奢求皇上赦免,但请皇上念在云儿跟您有着多年的情分,又帮过您的份上,放过她,行吗?”

陈玉宬不知道在想什么:“穆太尉是要用穆家上下上百口人命,换取穆怀云一个人的安生?”

穆广清看着旁边的监牢出神,他还是没听到任何来自那边的声音。

他道:“罪臣愿意用一切来换家人性命。”

许久之后,陈玉宬从牢中走出,他的脚步有些凌乱,此刻的他急切地想见到穆怀云,那个他放在心尖许多年的人,那个为了他承受了许多的女人。

长秋殿。

穆怀云突然消失,汪碧水回来只看到在床上留着的字条。汪碧水知道是穆怀寒回来了,高兴之余,只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偷偷将字条藏了起来。

到了午膳时辰,宫女等宫女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寻不到穆怀云,着急忙慌地去通报淑夫人,淑夫人暗叹不妙,立刻差人去通知陈玉宬,可陈玉宬那时不在天禄阁,通报的宫女就回来了。

淑夫人脸色不愉,命宫女再去守着陈玉宬,一定要第一时间将穆怀云的消息告知陈玉宬,自己则匆匆忙忙前去长秋殿。

众人找不到陈玉宬,不料陈玉宬却突然毫无预兆地自己出现在长秋殿。

长秋殿一干人等全部吓了一跳,可是还未等他们将问安陈情的话说出口,陈玉宬就打断了她们:“穆小娘子呢?”

宫女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回皇上,奴婢正想与您禀报此事,主子——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陈玉宬看向说话的宫女,帝王凌厉的气势让她止不住地发抖,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哆哆嗦嗦地只记得跪在地上哭,恨不得自己就此晕过去。

多天以来的心结正无处发泄,穆怀云失踪的事让他怒不可揭,他怒吼道:“皇宫各处都找过没有?凌熙殿可有去看过?!”

该死,她最好不要是去找陈玉溪!

“没,没有,奴婢等都去找过了,没看到穆主子……”

没有?难道是……

白青风!

此时的陈玉宬犹如暴怒的狮子,眸子红成一片。

收到穆怀云失踪的消息,匆匆赶到的淑夫人觉得,陈玉宬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他随时有可能夺走所有人的命——包括他自己。

奈何,身为后宫的掌事者,她不管不行啊!

硬着头皮上前,淑夫人提醒道:“皇上,臣妾觉得,如今最为紧要的是将穆小娘子找回来!”

不过一天,陈玉宬就将京城翻了个遍。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陈玉宬气得将手边的东西砸了个干净,对底下跪着的一干人怒道,“除了这三个字,你们不会说别的吗?朕不要听这些没用的!赶紧滚出去继续找,要是还找不到,就不要出来见朕了!”

新上任的卫尉低着头应是,然后唯唯诺诺的退出长秋殿。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陈玉宬发怒,差点没被吓死。

这边皇宫兵荒马乱,另一头,穆怀云面对着满桌的东西,食不知味,她心里仍然惦记着自己当日与陈玉宬的约定。她不知她突然消失,陈玉宬会不会气她言而无信,拿阿翁和阿母出气。

正胡思乱想,眼见穆怀寒一身冷气地从外面回来,她赶紧迎上前,“大兄,外面情况怎么样了?皇宫可传来什么消息?”

穆怀寒眸光一沉,手一顿,反问道:“你如此关心他,该不会还对他念念不忘吧?”

“……”穆怀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跟大哥解释穆广清和苏文文的事,更不敢提起自己与陈玉宬的约定,她终归是怕兄长担心,“没有,我是想知道碧水如何了,她本来已经赎身,且与她表兄有了一段好姻缘,若是受我连累,我该怎么面对她表兄一家。”

也不知道穆怀云说得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穆怀寒此刻没有再多加纠缠这些。他脸色极为难看:“皇宫乱作一团,没有人会注意到碧水,我已经让人去接了。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小云,他动用了所有的势力找你,看来你得赶紧离开京城了!”

所有的势力!

穆怀云倒吸一口气。

“前几日我就与白青风商量好了,无论事情演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会力保你安全出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穆怀寒没想到,陈玉宬对自家妹妹失踪的反应这么大,他居然不管不顾地完全暴露了星罗堂的存在,也不考虑自己日后会有怎样的麻烦。

这些打乱了穆怀寒所有的计划,本来打算救出穆广清和苏文文后再一同离开的,如今他是得改变策略了。

“保我出城?那你们呢?”穆怀云觉得不妙。

穆清寒将妹妹拉进里屋,“别问这么多了,你收拾一些细软马上就走,城外都已安排妥当,你只管出去,远远地离开,阿翁阿母的事我自有办法,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听明白了吗?”

穆怀云不动,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连累了最后一个亲人。她甩开穆怀寒收拾东西的手,嘶哑道:“大兄,你们这样做只会惹怒皇上的!”

“我说了,我自有办法,”穆怀云不动,穆怀寒也由不得她,三两下就将妹妹的几套衣物收拾好,“我送你出城之后,你只需沿路北去,千万不可耽搁。我会安排人给你掩护的!”

他将腰间的玉牌扯下来一同塞给穆怀云,语气恳切:“这便是阿翁好友的信物,你拿着它,到了青国,玉牌的主人自会护你周全的!”

“大兄,我不要一个人离开!”穆怀云推开他的手,坚决道,“你是穆家的人,我也是穆家的人,你要留在救阿翁阿母,那我就坚决与你共同进退!”

穆怀寒眸光一沉,看着穆怀云一脸的认真,突然觉得心里酸酸胀胀地很是难受。

下一刻,他手一抬,手中的迷药撒向穆怀云,看着妹妹昏睡过去前不可置信的眼神,他满是愧疚感。

他不管穆怀云醒来以后会如何怨他、恨他,身为兄长,他绝不可能任由她胡来。

他也是为了她好。

白青风从穆怀寒手上抱过昏睡不醒的穆怀云,将她放进早早准备好的马车内。周弋烁看了她一眼,跟着转进了马车,而他身后,鎏儿迅速地改站到了穆怀寒身旁。

穆怀寒看着这个和自己的妹妹一般无二的鎏儿,对白青风嘱咐道:“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别让她再次受伤。”

“我知道。”白青风郑重点头,穆怀寒既然将人托付给他,他就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

“阿翁和阿母的事还没有了结,如今皇上虎视眈眈,也不知道我们到最后究竟会落得什么下场。如果我们一家不幸都出了事,你可以用任何办法帮她抹掉这些记忆,忘了这里的一切,总之不要让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至于报仇……”穆怀寒笑得有些惨淡,“先不说穆家的家训不允许,云儿呢,她至情至性,是最好的女儿,最好的妹妹,更是最爱皇上的人,如果让她为了家人去伤害,甚至杀了皇上,她根本没办法承受。倒不如让她忘了,一了百了。”

穆怀寒亲眼看到穆怀云的不快乐,实在怕极了旧事重演,他提醒白青风。

穆家如若真的全倒了,就当是穆家对九泉之下的穆家先祖们和历代皇帝的交代,平息他们穆家背叛的耻辱!他们不需要穆怀云给他们报仇,不需要穆怀云做什么,穆家的事,让他们男人承担就好了。

白青风郑重道:“我明白。”

穆怀寒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穆怀云,狠了心送她离开:“好了,你们走吧。”

……

陈玉宬的脑子混乱无比。

顾秋白跟他说,是穆怀云和白青风冒死去幽冥谷求他出山的,两人当初先后中了蛇毒,白青风为此失智,是穆怀云取了火焰花才将白青风救了回来。

陈玉溪跟他说,穆怀云当初跟他成亲,专门跑进宫跟他要了火焰花。

林泽跟他说,穆怀云为了帮他,不惜断指为誓,虽说不知道穆怀云为何要与陈玉溪成亲,但想来应该也是为了帮他。

穆广清跟他说,穆怀云为了他,忤逆韩王和阿翁的意思,将她藏了起来。

他想到一件事,当初莫帮助他,是不是也是因为穆怀云?

陈玉宬茫然,穆怀云为了他,忤逆家族、冒险寻药、断指为誓,还出卖自己的婚姻,而他都做了什么?

当初他怎么骂她的?他还沾沾自喜,说射出三枚暗器,他们之间的事就一笔勾销,他就原谅她的所有的背叛、欺骗。

可是她并没有背叛他,更没有欺骗他!

而她每日在长秋殿中郁郁寡欢,他甚至没有来陪过她!

陈玉宬越想越发觉得无法原谅自己,他一遍遍叫着穆怀云的名字,想着穆怀云这个傻女人究竟去哪儿了!

城东布庄!

陈玉宬猛地想起,穆家在城东有家布庄,是挂在穆怀云名下的。而前几天林泽刚刚说过,穆怀寒似乎在城东出现过,那穆怀寒和穆怀云会不会就藏在那里!

刚想到这里,星罗堂的人匆匆跑进,传来的消息证实了陈玉宬的猜测——穆怀寒确实曾出现在城东布庄。

陈玉宬欣喜若狂,亲自带人从东门疾驰而出,往城东的方向跑去。

这一次,他一定好好对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找到伤害她的机会,包括自己!

京城南门。

在周弋烁精细改变下,穆怀云完全变了模样,她脸上明显透出了病态的苍白,下巴被点上了一个大黑痣,俨然成了另外一副模样。白青风则殷勤的照顾着他,身边被调过来的白焰门小弟子南小舟泪眼朦胧。

白青风与穆怀云、南小舟三人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

周弋烁满意地钻出了马车,扮演起了马夫的角色。

京城戒严,但排队出城的人很多,城门的士兵分成了两部分,一半负责检查过往的百姓,另一半对马车进行的检查更为严密,是以白青风等人等了许久都未能出城。

“你们听说了吗?”不知旁边的百姓换了几批,白青风突然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这次皇上突然下令戒严封城,是为了找穆家的那个小娘子。”

“怎么没听说,他找的不就是之前韩王殿下即位时,封的那个皇后吗?”

“你们说,这皇室也够乱的,当兄长的居然跟弟弟的女人不清不楚。我刚刚可还亲眼看到,皇上带着人往城东的方向去了!”

“嘘——”旁边响起一片嘘嘘声。

白青风面色一凝,陈玉宬居然这么快就猜出穆怀寒所在之地。

他担忧地看着穆怀云,如果她知道,为了将她送出去,她的兄长不得已独自面临着危险,会不会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走神间,马车的门帘被人撩开,白青风瞬间反应过来,抱着南小舟低语:“小舟乖,阿母不会有事的,不哭了啊~”

被他们父慈子爱的氛围所感动,禁军的态度好了一些。他们拿出了陈玉宬亲绘的画像对比,确定三人都不是画上之人,仔细检查车上一切可能藏人的地方,都一无所获,终于放马车出了城。

出城之后,周弋烁驾着马车一路沿着北方赶去。约莫过了京城地界,周弋烁替穆怀云除去了脸上的易容物,抬手间,又将她易容成另一副模样。

白青风看着周弋烁的手在穆清裳的脸上快速交错着,沉声吩咐道,“陈玉宬去找穆怀寒了,穆家如今残余的势力几乎支离破碎,穆怀寒根本敌不过他,我必须得回去,否则他出了事,小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可是门主,穆将军说过,只要我们带着穆小娘子离开京城就行了。”周弋烁不愉,他答应冒险救穆怀云已经是极限,如今陈玉宬为了穆怀云大动肝火,大肆抽查整个京城,穆家既然已经暴露,陈玉宬必定会全力封锁,他并不想白青风再去冒险。

“我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当年穆家帮了我们白焰门不少,如今穆家独子遇难,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弋烁,这一趟我是一定要去的。”

白青风顾不上太多,他匆匆将脸上的东西洗去,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弋烁,你注意换辆马车,还有这个小弟子也必须易容,抹掉所有出城时的痕迹。”

周弋烁知道劝不住人,也只能无奈的随着他去了。

陈玉宬骑着快马赶到城东,一脚踢开贴满皇家封条的大门,闪身而入。紧随而来的林泽和高亦羡对望一眼,无奈地跟上前。

穆怀寒深知此时的布庄已经危机重重,但既然此刻已被陈玉宬盯上,与其逃出去面对无数的追杀,他选择在原地,静待陈玉宬的到来。

陈玉宬气喘吁吁地站到他面前的时候,穆怀寒仍坐在原地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丝毫不受他的影响:“皇上来了?”

陈玉宬不语,他只看了一眼鎏儿就移开了视线,反而紧紧地盯着穆怀寒,眸如深谭,慢慢走到了穆怀寒身旁的位子上,一手拿过穆怀寒特意多备着的茶饮了一口:“穆怀云人呢?”

突然看到陈玉宬,其实穆怀寒心情很是复杂。他原本以为,以周弋烁登峰造极的易容能力,哪怕陈玉宬的眼睛再毒,他也不会太快就认出鎏儿并非真正的穆怀云。

如今看来,是自己太低估他了。

他挥手示意鎏儿退下,温润如玉的声音暗藏着戏谑,悠哉悠哉道:“皇上若是为了小云而来,恐怕结果会让您失望了。毕竟,她如今在何处,恐怕除了她自己,没有谁会知晓。”

陈玉宬脸色苍白。

穆怀寒觉得不够,他继续刺激道:“皇上大驾光临这个破败不堪的布庄,难道只是为了喝一口茶?”

陈玉宬捏紧了茶杯,眼神发狠:“你说,如果朕放出消息,说你在朕的手里,穆怀云会有几层的可能会回来?”

刚刚走到院中的林泽叹气。

穆怀寒不为所动,两个男人为了一个穆怀云,在空中相遇的视线闪现出激烈的火花。

穆怀寒道:“皇上大可试试,看看你和你的两个手下有没有这个本事。”

连载·只愿君心似我心||十四、六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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