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喝了七八十瓶桃花醉,纵使酒量再好,也抵不过这般喝法,再加之折颜那厮放的安神丸,她这一觉便睡了十五日有余。她微微起身,淡淡侧眸看了眼十里桃林,脑中算了算日子,该是应儿那丫头出来的时间了。折颜似是懂得她心中所想般,轻轻开了口"离应儿还没出来呢,不过算了算日子,也该是这几日了。" 凤九一翻身从树上跃下,桃花花瓣随之惊起,额前凤尾花火红一点,显得凤九清丽间带了丝妩媚。老凤凰,我去看若水看看,这日子早就应该到了。" 折颜点点头,略带无奈的看了眼凤九。凤九一抖素色水袖,纱制衣裙随风飘起,一身浅黛长裙从十里桃林中飒然飞出。凤九随意召了个仙遁便到了若水,看了这若水景象,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按理而言,离应儿出镜会有些许异像,可这如今无波无澜的海面,分明显示出玄镜中了无一人,应儿那丫头去哪了?如若她信了镜中幻象,那镜子吸了她那一缕魂魄,定然会四海八荒一片大乱。而如今,这海面平静得很,应儿理应是平安出来了,可是人呢?凤九轻轻一抖双袖,飞入半空之中,手腕轻轻一转,金光穆然间一闪。若水土地老儿忙露出个头来,凤九心情有些烦躁,随意的一拂袖子,那土地老儿便被扇到无妄海那边了。凤九定了定心神,再次用追魂术探究着镜中元神,镜中仍是一片安宁,隐隐带这些应儿那丫头身上元神的银光。那光芒极淡,几乎接近于没有。难不成是有人先她一步?应该不能,这玄镜出口并不固定,但理应是通往十里桃林,难不成有人改了出口?可是那人如此费事带走应儿有何目的?况且这更改玄镜出口的典籍秘法并非常人所会,典籍术法接近于魔界法术,凤九在昆仑墟学艺万年,在藏书阁基本把所有的竹简都看过一遍,可是从未见过这玄镜幻术之法。
凤九蹙了蹙眉,魔界何人可能截走应儿?离应儿自小便体弱,玄镜一番折腾下来,又被人中途带走。倘若当真是被带到了魔界,魔界仙泽气息都与应儿体内的冰莲银泽相克,她修为尚浅,定然是撑不了多久。那燕池悟和魔族众人此刻定然不在魔界,应当也在九重天之上议事,凤九与燕池悟乃是过命的交情,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愿往魔界身上去想。可眼下这形式,基本只有魔界之人可以做出此番之事。魔界仙泽过于邪肆,凤九万年来都在青丘仙乡住着,贸然前往,定然没什么好结果。她只觉得眼皮突突的跳,这魔界胆子也委实大了些,此举对魔界而言,丝毫好处也没有。还基本等于得罪了青丘和翼界,离应儿乃是翼界小公主,这么些年也算是青丘的小殿下,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去打离应儿半分主意。凤九理了理思绪,仔细想想,此刻魔界之中应该只有…姬蘅公主。
说起那姬蘅,凤九不由得觉得头疼,她搞不懂这姬蘅截走应儿是何目的?截走应儿对她而言,毫无益处。突然间凤九脑中穆然间闪过上古典籍中的一句话"魔界少主桐清,因生于西荒,故而元神尽失,唯有冰山雪莲之气,方可缓解元神消散片刻。" 冰山雪莲,那不是应儿刚来青丘的时候,她冒死去采回护应儿元神的?凤九只觉得现在虽然是盛夏,她却感到浑身冰冷。那不成姬蘅是要用魔族秘术,将应儿元神完全抽出。抽出元神者,不会很快神思迷惘而亡,而是活活疼痛被折磨致死。凤九双拳紧握,指节略有些泛白,这都过了几个时辰了,如若姬蘅下手快些的话,那应儿此刻早就…凤九禁不住摇摇头,她不敢再深想,凤九不敢想象离应儿出事的景象,她怕… 素色衣裙的少女好看的容颜上不禁染了丝怒色,凤九一抖水袖,召出破云扇,一个仙遁便到了魔宫。
魔界素来红光萦绕,比不得大紫明宫那般庄重暗沉,宫殿也大多以妖媚艳色为主。大殿前,数千魔族死士手拿皮鞭,稳稳的立在魔族宫殿大门前。殿中姬蘅微微勾了勾唇角,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她微微侧头看了看那翼界小公主。离应儿被姬蘅绑在万丈霓艳火海之上,小孩子粉嫩纤细的手腕被铁链绑在柱子上,双脚也被绳子捆着,她只要稍稍一挥手,那离应儿定然连尸骨也找不到。姬蘅禁不住笑了笑,笑的狂躁而邪肆,用一个翼界小公主能换回她魔界少主的命,多么的值得啊。最重要的是,她可以狠狠地折磨一下白凤九,不是外界都说她宠这什么离应儿,那便是最好,让白凤九亲眼看着那孩子元神尽失,筋脉爆裂而亡。可是姬蘅这万年来一向听说那白凤九是个冷情少语的,也是,那离应儿可能在她白凤九心里也占不到多大的分量。不会就是一个翼界小公主而已,寄养在青丘万年而已,白凤九大概也不会因为她来挑衅魔界。但她还是想赌上一把,若真能将白凤九引来,这些死士都是魔界的老人,都是父亲的衷心下属,定然会将白凤九的命取了。这样一来,桐清可以获得离应儿体内的冰莲冷气,恢复正常的身体,可以与天族抗衡。她魔族这些年可是大不如从前,多半是欺负他们后继无人,待用那丫头医好了桐清,这四海八荒也是该换上一换了。到时候她也可以获得东华的喜爱,白凤九就是个妖女,魅惑帝君,她一死,我姬蘅岂不是就熬出头了。想到这,她笑的更厉害,笑声在本就空旷的魔宫中,有些动人心魄的寒凉。
(配上音乐决战若水河,超级带感觉的,一定要配上决战若水河,希瓜音乐的。) 正当姬蘅思索着凤九何时前来的时候,只见凤九一个飞身从高处稳稳落下,二话不说一挥破云扇就向那魔界死士扇去,动作干脆而利落,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凤九一只手狠狠一扇破云扇,魔界禁闭结界微微震碎,她再微微一用力的使劲一扇扇子,天空顷刻间惊雷大作,乌云密布。凤九这几扇子将结界应声震碎,她轻轻一伸手,浮玉剑应声而出。白皙的手腕各自一转,寒冰冷气腾空而出。凤九一手拿着浮玉剑,顷刻间与死士打得难舍难分,她剑法极好,在昆仑墟那些年虽不怎么刻苦学习,但是这剑法乃是不差的,剑走偏锋却带着精准和狠绝。她白凤九是多年不曾像这般大开杀戒,但并不代表她是个好脾气的。
凤九剑法极准极狠,这一群死士在短时间内竟有些困不住她。凤九正忙着对付前方死士,后方却突然上来十来个人,手拿长刀冰刃,太过于措不及防,她胳膊被狠狠地划了一刀,一时间鲜血淋漓。凤九微微蹙了蹙眉,轻轻一个漂亮的转身,剑指前方,眉眼中带着些不屑和坚定,那浮玉剑气竟生生将魔界众人逼出老远,凤九再次回头,狠狠地一使浮玉剑,身后大部分死士化成黑光,一闪不见。凤九一转身,同时挥了下广袖,白光冰气一闪,素来笑意浅浅的眸子中闪着些冷意和怒气。凤九借着些怒意,一抖双袖,凌空飞起,站到魔宫正殿大门之外。凤九一手拿着破云扇,异常平静的站在魔族大殿之外,眼眸轻轻一扫,看了看这些个大殿中手拿冰刃的死士,她白凤九好歹也是个上神,又是墨渊的徒弟,若是连几十个死士都搞不定,岂不是丢了昆仑墟和师父的颜面?
姬蘅此刻也看着凤九,仰天大笑的痴狂程度令凤九更加不屑的勾了勾唇角。凤九一身浅黛长裙,一只手里随意的拎着破云扇,眼神坚定而带着滔天的怒意,她左手胳膊上有着很深的刀伤,鲜血滴答滴答的顺着她的广袖,沿着白皙莹润的指尖一滴一滴滴在地面上。凤九清浅的开了口"姬蘅,本帝看在燕池悟的面子上,不再出手,你速把应儿归还于我。" 姬蘅挑挑眉,一向病恹恹惹人怜爱的脸上带着丝厉色,缓缓移着步子,声音在本就妖气甚重的魔宫中显得更加鬼魅"没想到啊,我本就是赌上一把,没想到你还真为了一个与你毫不相关的翼界小公主,竟敢孤身一人闯我这魔宫。" 说罢,姬蘅眼中带着些许挑衅的看着凤九。
凤九再次不屑的把玩了一下手里的破云扇,她嘴唇有些被寒气渗的发白,长时间的妖气逼身,嘴角隐隐有些鲜血,但尽管如此,她身上气场还是很足,丝毫没有一丝畏色。"姬蘅,本帝再说一遍,我看在燕池悟的面子上,并不想大打出手,说出去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姬蘅本就厌恶极了凤九,听她这么一说,笑的更加猖狂"燕池悟?看他的面子做什么?我魔族马上就要有新的魔君了,燕池悟的死期马上也就到了。" 凤九不由得蹙了蹙眉,缓缓开口"那桐清的病症,本帝可以解开,你又何必绑着应儿?再者言,桐清还只是个孩子,扶他上位,你就没考虑过魔族是否会有人反他?" 凤九不由得打量下这个女人,无勇无谋,她丝毫不看虑那桐清上位后的事情,燕池悟用了万年才统一的魔界,一个少主上来,必然大乱。姬蘅不耐烦的开口"少废话,你既然如此关心那小孽障,那本公主一会送你们姑侄俩一起上路就是了。"
凤九秀眉一挑,听了这话,反到清浅的笑了笑。她本就肤色极白,衣裙颜色太浅,几道血迹显得格外刺眼,但凤九却像没有痛感一般,只是微微抬起眼眸,扫了一圈这殿中的死士。她手轻轻一伸,浮玉剑再次应声而出,凤九手拿浮玉,如一阵疾风般,利落迅速的出剑使剑,死士真的困不住她。她阵法极巧,本就精湛的剑法配上她的阵法,不一会便杀倒了一众人。凤九漂亮的一转身,精准的一剑,杀死最后一个死士。随即她漂亮的眼眸里带着怒意的瞪着姬蘅,前身上也有着刀伤,鲜血一滴滴的涌出,嘴角周围只有丝毫血迹,尽管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眼眸依旧清澈冰冷,隐隐带着滔天的怒意。
姬蘅有些恐惧的退后,跌坐在地上,她当真没想到白凤九的剑法竟然如此之好,父亲留下的死士竟然没能把她的命取了。眼下大殿中带着浓浓的血腥气,尸体满地,空旷而略有黑暗的屋子中,凤九的眼眸亮的让她害怕。"姬蘅,我再最后问你一次,离应儿,在哪?" 姬蘅早已害怕的脸色煞白煞白,一双眼睛中泪光点点,不知道的以为凤九怎么着她了。"我怎么会知道,不要问我,我不知道的。" 凤九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亮晶晶的眸子中带着一丝厉色"我劝你最好快一点说出离应儿的下落,她若出了什么事…" 还不等凤九说完,姬蘅忙打断她的话,声音里带着丝恨意"出事又怎么样,她不过是翼界的一个不得宠的小公主,就算翼君知道了,又如何?" 凤九一只脚踩在台阶之上,微微俯下身来,声音冰冷到极点"如何?现任翼君胭脂,前任翼君离镜活着时,最宠爱的便是他的小妹妹胭脂,而胭脂乃是离应儿的亲姑姑,离应儿,乃是翼界的小公主,将来是要接胭脂的位子的。你说,若是她和整个翼界知道她的小侄女离应儿公主,在你这魔宫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当如何?"
姬蘅闭了闭眼,方才还闪着恨意的眸子里带着丝惶恐"不会的不会的,翼界不会为了一个公主与魔界成仇的。" 凤九实在不愿意再这么耗下去了,她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一把抬起姬蘅的下巴"不会?你可知那离应儿乃是翼界唯一的小公主,前任翼君离镜唯一的骨血,更是我青丘的小殿下,你这次番举动,得罪翼界与青丘,依你之见,天族会宽恕你吗?" 姬蘅被迫与凤九对视着,往日温婉贤静的脸上充满了狠色"你白凤九就是什么好货色吗,勾引东华帝君,你就是个贱人!" 凤九轻轻的一松手,姬蘅的脸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凤九顽自向前走了几步"勾引?还当真是算不上,况且我对那东华帝君,实在没什么意思,你若喜欢,给你就是。" 姬蘅气的说不出话来,嘟囔道"白凤九,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凤九一挥水袖,姬蘅被关进仙障之中,任她拼命拍打仙障,也无可奈何。"论辈分,你该唤我声姑姑。论阶品,你该唤我声女帝,理应行三叩九拜之大礼,看在燕池悟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这些个事情。"
凤九再次一抖水袖,召出浮玉,在姬蘅手腕上狠狠一划,鲜血涌在密室大门之上。大门应声而开,凤九一跨步便进入密室,身后隐隐传来姬蘅的怒骂声,吵的她脑中甚是混乱。凤九看着眼前的景象,瞳孔不由得一缩。小离应儿发髻散乱开来,手腕脚腕都被绳子绑在一起,隐隐渗出些许血迹。凤九只觉得血液顷刻间逆流般,平时应儿在青丘,她虽然不是娇生惯养着,但也是宠着哄着。离应儿身下万丈霓艳火海滚滚,凤九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晚来一步的场景。她轻轻伸手,将离应儿的绳索解开来,把小丫头抱入怀中,往日闹闹腾腾的小丫头此刻脸上无一毫血色,惨白的好像死了一般。凤九一边单手抱着应儿,一边缓缓从密室中走出。看着跪在地上癫狂的姬蘅,手腕一伸,只见白光一闪,姬蘅顷刻间便开始嚎出声来。凤九打断了她全身的仙骨,她自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姬蘅,你记着,再没有下次。" 凤九睨了一眼地上的女人,若不是看在燕池悟的面子上,他她白凤九自然有更狠的方式处决她。说罢,再次一挥手,大火燃起,魔界顷刻间火意蔓延开来。凤九开着姬蘅的口型,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丝讥讽"放心,你死不了,一会自有人来救你。" 凤九当真是不愿看见这个女人,轻轻别过脸,发丝有些凌乱的垂在身后,一个仙遁便回了十里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