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为本?”张飞不明,瞪着眼看着刘备。
刘备捋了捋眉毛道:“然也!”
“甚意思?”关羽从李二娘身上收了视线,看着刘备道。街对面的李二娘,胖硕的身子在肉档里扭来扭去,晃动着身上的肥肉,让他觉得有点眼花。
刘备看了看二人,若有所思道:“其实我也没有想清楚,总的来说,就是要对老百姓好一点儿。”
“怎么样才算对他们好呢?”张飞问。
“吃得饱,穿得暖。”刘备答。
“这样就行了吗?”张飞问。
刘备答道:“差不多了。”
“老百姓不觉得你是对他们好怎么办?”关羽问。
“对啊!哥哥,民者,瞑也。”张飞补了一句道。
“不用管他们,老百姓乐成不虑始,这是他们的通病。”刘备道。
张飞道:“也就是说为他们好其实不必考虑他们的意见。”
刘备点了点头。
关羽有点疑惑,眯着他的小眼睛问:“这难道不是很悖谬吗?为了他们好又不需要听他们的意见。”
刘备想了想,晃了晃脑袋,复又点点头说:“好像也是,总之,”他端起一耳杯酒道,“别想那么多了,这酸臭的理论让那些读书人去想吧!我们只管喝酒抢女人!”
他说得很大声,引得四座都往他这里看,张飞赶紧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不过刘备没看到。
三人又喝了一阵酒,这才散去。
月亮爬起来了,圆圆的,像个磨盘。时值深秋,空气中有些冷,薄雾在卢府的后花园游荡,像个鬼魅。
灯光摇曳,晃动着光阴,对镜贴花黄,卢瑗感觉到自己憔悴了不少,正自感怀间,光影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一个人进来了。卢媛抬头一看,认得他是刘备。刘备没有客气,裹挟着一身的树叶,直接跪坐在她的对面。
卢媛先发话问道:“哥哥,计划可曾想好?”
刘备端起事先准备好的耳杯,呷了一口水道:“准备好了,明天卢植外出秋狩,你央求他带你一起去就行了。”
卢媛低眉含羞,轻声道:“这样就好了吗?”
“嗯!”刘备捋了捋眉毛,并未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卢媛喃喃道,好像自己都不相信一样。
刘备没再说什么,又喝了几杯水后,跳上大树荡走了。
第二天,九月十五,卢府上下备马置鞍,准备外出打猎。卢植穿了一套褶裤,脚上穿着鹿皮靴,腰上系着牛皮带,结束停当之后,准备跨马而出。
不料想卢媛却突然跪在马前,哀求道:“求爹爹带我一同出去吧!”
卢媛突然出现在身前,这让卢植倍感惊讶,卢媛一向被看管得甚严,他实不知她是如何从后花园里逃出来的,不过,当他看到跟在卢媛身后的卢夫人时,他就明白了,准是卢媛哀求卢夫人,卢夫人一时心软才放了她。
卢植并未下马,而是在马上喝道:“胡闹,一个女儿家去打什么猎,在家里给我好好呆着。”
卢媛不敢起身,依然哀求道:“爹爹,女儿在园中已经呆了半年有余,寸步不离高楼,早已心如死灰。半年来,我青灯苦对,了无所趣,虽值二八芳华,却时有风烛之感,长此下去,我怕我命不久矣。爹爹,”卢媛抬头望向卢植,眼中满含泪水,“我是那不能出笼的鸟,我在笼子里困得太久了,您就让我出去吧!那怕就一会儿。”
卢夫人在一旁帮腔道:“是啊!大人,你看她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要知道,这孩子之前可是生龙活虎的啊!”卢夫人一边说话,一边垂泪。
卢植看着卢媛,但见她面如菜色,双眼无神,形容瘦削,就像废墟中的一根枯木一样,怜悯之心陡然而生,“是啊!”他在心里想道,“这孩子是够苦的,”不过马上他又转念一想,“不行,说什么也不能给她见到张飞。”于是他心又一狠,决定把她留下。
“您是怕我见到张飞吗?”面对犹豫的卢植,卢媛单刀直入地问道。
卢植捋髯不语。
卢媛接着说道:“这个爹爹大可放心,我对张飞早已死心,想我独居高楼这么些天,他竟一次没有出现,如此薄情寡意之人,岂能留在我的心头。”
卢植一听,心中窃喜,看来把张飞挡在门外,确实很有效果。
卢媛复又补了一句道:“爹爹如若不放心,可以派些人手守着我,一则可以护我,二则可以防贼。”她心知卢植定会派人看着她,不如自己先提出来,打消他的顾虑。
卢植考虑了很大一会儿,这才答应道:“好吧!你随我们出去便是,只是你不会打猎,就在一边樵采吧!民间女子皆会樵采,我也不想让别人说我卢府的人乃逸乃谚,不知稼穑之艰难,嗯,”卢植又打量了一下卢瑗,但见她着宽袖襦衫,并非劳作模样,“你也不必换衣,就穿这件出去吧!樵不樵采的无所谓,主要是做个样子。”
卢媛一听,喜从中来,破涕为笑,起身牵了卢植的马道:“多谢爹爹,我给您牵马!”
卢植笑道:“哪里用得着你牵马?来福,”他指着一个下人道,“你去牵辆马车,载着小姐到我们打猎的荡子,你你你你,”他又点了几个人道,“守着小姐,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众人皆唱了一个诺,来福牵来了一辆马车,卢媛没有等到他摆好马凳,扶辕一撑就上了马车,身法轻盈,着实让卢植吃了一惊。
一行人出了卢府,离了涿郡城,往东南方向的一片荡子而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