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快乐的日子

都说人要是经常怀旧就说明老了,是啊,一路走来,坎坎坷坷,太多的回忆与感慨,仿佛所有的快乐与美好都发生在从前。再也没有那么纯粹过、再也没有那么忘我过、再也没有那么单纯过、再也没有那么着迷过。

01

小时候经常发现哥哥姐姐们鬼鬼祟祟和母亲挤眉弄眼,不知在干什么,马上母亲就领着我去邻居家串门去了。等我回来,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嘴里还不停地交流着:“好看”,“不错”,“有意思”。

直到有一天终于让我发现了秘密,原来他们是去看电影。

我飞快地跑到他们跟前,用稚嫩的声音急切地说:“我也要去”。一看露馅了,母亲又要故伎重演,我死活不肯,拽着哥哥姐姐们的衣脚,径直坐地上哭了起来。无奈,他们只好答应了。

我倏地站了起来,哭声戛然而止。双手很快抹了一下泪水,脸上顿时留下几道黑手印。大家噗嗤一下都笑了,也顾不上给我洗手洗脸,急匆匆拉上我的手,一溜烟跑出去了。

记得那是晚上八点的电影,家离电影院有二里地。为了赶时间,我们走的铁路,哥哥姐姐们轮流背我。一路上我高兴坏了,左顾右盼的,虽然啥也看不清,只隐约可见几处灯光。

到了电影院门口,黑压压很多人,我们依次检票鱼贯而入。刚坐好,突然就漆黑一片。同时,屏幕上耀眼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电影院,随即打出了电影名字。

什么电影名字现在记不清了,反正有七、八个字,挺长的,但我清晰地记得和采茶女有关。说也奇怪,这点儿在家里我早已睡眼朦胧了,那天晚上我一点儿都不瞌睡,兴奋地两眼直勾勾盯着屏幕,一直到结束。电影看完了我还不想离开,被哥哥姐姐们硬拉出来的。

那是我刚记事看过的第一场电影,情节不太清楚,但电影院里人多却很肃静的氛围、那种忽明忽暗的感觉、屏幕上那些穿得花花绿绿、漂漂亮亮的大姐姐们和那些聪明机智、和蔼可亲的大哥哥们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永远美好的回忆,觉得又好玩、又好看。

现在我还时不时去电影院看电影,寻找那种儿时的快乐,久违的感觉。

02

小时候玩丢沙包,我们几个女孩子最爱玩鸡蛋方(方言)。首先是开局定主:地上划个圈,一个人先站里面,把沙包放脚下踢出去,记下沙包到圈的垂直距离,依次轮完,最后比较谁的垂直距离最远就从谁开始玩。

一个人对几个人,圈内一个人往外踢沙包,其他人站在圈对面,谁接住沙包就往圈里扔,圈内的人再往外踢,有点足球守门员的意思。踢到圈外,圈内人继续;否则算输,接住沙包的人再站圈内踢,这样循环往复。

每次都是踢得满头大汗,也舍不得停下来,那紧张、激动、揪心的场面仿佛是一场场短暂而精彩的足球盛宴,让人欲罢不能。有时还得家人来叫吃饭才顿时愰过神来,极不情愿地离开,总是意犹未尽。

我们经常去一个女同学家院里玩,很宽敞。玩完鸡蛋方又去人家屋里柜里捉迷藏,给人家弄得脏兮兮,乱哄哄的,人家也不嫌弃讨厌我们,下次我们照旧还来,玩得昏天黑地。

那时的人家陈设、家具都很简陋,也没那么多讲究,纯朴、热情、好客,就连我们孩子们玩耍都很支持,配合,现在想起来还很怀念。

03

还有抓羊拐、抓杏仁,跳皮筋,这些大都是在学校课间活动时间玩的。下课铃声一响,我们几个抓羊拐老铁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教室外活动场所有块儿大圆石板,我们就蹲着爬在石板周围,每次都是从我开始。

羊拐较大,一般需要四个;杏仁需要七、八个,一面涂上颜色,另一面不涂,再准备一个玻璃球大小的小石头。

小石头和羊拐同时握在一只手里,向上抬头扔石头,撒开羊拐,低头看清楚有几个相同的面,在抬头扔石头的瞬间,手要飞快、准确地把它们抓起来,小石头随后落到手里。这个过程中手不能触碰着其它羊拐,蹭一点都不行,或抓乱了都算输。

小石头尽量扔得高点,越高越好,为了保证充裕的抓羊拐时间,这样准确率、成功率会更高。抓杏仁就区分有颜色和无颜色的面就可以了。

那会儿一个个手指练得那叫一个准、那叫一个巧、那叫一个灵活、那叫一个敏捷。好似空中望日,水中捞月,画面感很强,神气十足。有个高难度动作是跳着连抓几个,但成功率低。一旦抓成了,大家会高兴得一直拍手欢呼,那种兴奋劲儿就甭提了。

我属于协调性高,玩得好的,每次抓羊拐错误率都很低,就是高难度动作我也八九不离十,游刃有余。很享受那种被簇拥被围观的美妙感觉,自信心,成就感满满,抓得越来劲儿了。

每次都是下打上课铃声不回教室,总是恋恋不舍。

跳皮筋也很锻炼人。通常把封口的皮筋放地上,两个人站里面,再往两边拉扯开,由一个或几个人跳。忽而把皮筋踩脚底压几下,忽而又浮脚面上掂几下,一会儿两脚交叉轮换着跳,一会儿又双脚同时跳,一会儿一侧像扭秧歌,一会儿又迅速地两侧来回跳。四处翻飞,犹如凌空绣花。

嘴里还不时地哼唱着美美的歌谣:“一五六,一五七,马莲开花二十一......”脚上功夫可谓出神入化,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很过瘾,很开心。

04

父亲任居委会主任时家里有好几箱小人书,以方便孩子们星期六、日翻阅,于是我就把周一到周五调成了我们几个人的时间。有时中午,有时晚上,那会儿我不怎么记得我们要午休,大家一有空就都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给他们拿出一箱来,让他们挑选自己喜欢的看。大家都很珍惜,不会轻易折个书角或弄破损,更别说乱涂乱画了。大家看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虽说都是黑白文字和插图,但大家可喜欢了,每次离开时总是爱不释手。

我最爱看巜聊斋志异》和《神话故事》,也不理解什么深刻的内容,就是愿意看里面一个个花妖狐魅怎么怎么神奇,一会儿变成人,一会儿变成妖的。我觉得很奇妙,看得很入神,让人浮想联翩。这是我小时候唯一的精神食粮,它增长了我的知识,开阔了我的眼界,唤起了我对新生活的渴望和追求。

05

受这种玄幻神妙情结的影响,我还喜欢讲神话故事。每到夏天的午后,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来到我家屋顶场子上听故事。有棵大树遮天蔽日,正好给我们送来丝丝清凉。

我最喜欢讲《仙女和织锦》的故事,大家都瞪大双眼,侧耳细听,还不时地在思索着什么。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蓝蓝的天空飘来一块儿美丽的织锦,一个漂亮的织女坐在上边,手里握着几束鲜花,在天空中游啊游......”讲着讲着,仿佛觉得自己也慢慢飘了起来,身轻如燕,眼前一片美仑美奂,如入仙境一般。

我一直讲到傍晚,家人叫回去吃饭为止。每次开始我都先讲这个故事,讲了很多遍,大家依然不厌其烦地耐心地听着,好像每次都能听出点什么新的东西。我从大家好奇、疑惑、充满乐趣的眼神中读出了他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和憧憬。

06

自行车从小我就学会了,家门口就是村里大队场子,我们经常在那儿学车练车。由于我个子和自行车差不多高,又加车子很重,不知摔了多少跤。看着别人娴熟超过自己那种得意的神情,我急得总是哭鼻子。每次摔倒都会奋不顾身爬起来接着练,弄得满身是土,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最后总算是平衡自如,熟练驾驭,如履平地。

我们在场子里转圈飞驶,你追我赶,不甘落后。还不时地扭回头,向后面的人呐喊:“快点,快点。”一路唱,一路笑,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现在想起来我真打心眼里佩服那时的自己是那么坚强,勇敢,它造就了我吃苦耐劳的性格,是我人生中一笔宝贵的财富。

07

秋天收获时节,家门口场子上堆着一人高的玉米皮,面积很大,这里成了我们嬉戏玩耍的乐园。

偶尔还能捡个队里丢下的玉米回家,很高兴。我们玩捉迷藏,人一钻进去瞬间被掩没,要想找出个人来真不容易,一时真分不清东南西北,费九牛二虎之力也难成功。几乎最后都是我们自己先情不自禁地乐出声来才被发现目标。

一个个出来以后身上沾满玉米须,头发上,眼睫毛上也都是,活像一只只毛绒小狗。大家相互对视着,手指着,咯咯地笑个不停,甚至笑得前仰后合,合不拢嘴。清脆嘹亮的声音响彻半个村子。

08

长大后,小人书变成了《大众电影》。我经常沉迷于那些明星姣好的容颜,百看不厌。什么洪学敏、张瑜、陈冲、韩月乔、李秀明、王心刚等这些八十年代大陆当红影星,我能一口气说上一大堆。

我最喜欢日本三栖明星——山口百惠,那精致的五官和高超的演技令我羡慕至极,甚至都可以说崇拜了。还记得当时《血疑》播出时引起了万人空巷的轰动效应,现在我还历历在目。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她在《伊豆的舞女》中那张回眸似是而笑的经典照呢,有点《蒙娜丽莎》的味道。直到现在我还一直在关注她的消息,她是属于我们这代人永远的美好记忆。

有的期刊已经被我翻得有点破旧了,但我依然爱不释手。它成了我学习之余放松娱乐的好载体,也成了我生活中的好朋友。

09

那会儿收音机里的广播剧也是很吸引人的。我每天都会准时收听老艺术家王刚先生演播的《夜幕下的哈尔滨》。有时听得入了迷,我都会把耳朵紧凑到话筒边,生怕漏掉一个字,不容任何人打扰,就是家人也不行。

那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王刚老师那极具磁性、魔力的声音让我心潮澎湃,此起彼伏,更让人魂牵梦绕、如痴如醉。

10

正月十五闹元宵是我们的风俗习惯,城里要比村里红火,村里很多人不辞劳苦也要去凑凑热闹。有一次我们几个人突然心血来潮,说要去看灯。由于错过了村里班车,大家不惜步行了很长一段路,最后才好不容易坐上一辆面的。

寒风萧瑟,却抵挡不住大家高涨的热情。大家一会儿坐坐小风车,一会儿骑骑电动马,一路看礼花满天,听欢声笑语,很是惬意,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

现在还珍藏着一张观灯时留下的集体照,虽然一个个衣着单簿、俭朴,但永远是那样笑容满面、意气风发、阳光灿烂。

这些都是我们从前朴素、简单的快乐,它们强健了我们的体魄,锻炼了我们的能力,曾经给予了我们无穷的活力与智慧。它们深深打上了时代的烙印,永久地珍藏在我们每个人的心灵深处,犹如一壶陈年老酒,醇香四溢,绵远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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