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大门敞开,晚风悠扬,两排人白衣飒飒,左胸胸前绣着一张精致的太极图。每排七人,排前为首一人,共十三人。人人剑挂腰间,头戴道冠,目光精彩,果真是内功精湛,玄门正宗。一十三人进退有度,规矩井然,入得堂来更是彬彬有序。
为首人面如冠玉,目似寒星,举手投足间颇有领袖风范。他腰间的剑极薄,银青相交,无穗,剑锷处突出了寸长的护手,剑鞘白木镂空,雕刻着仙鹤、琴铮,剑刃丽如一泓春水,剑唤若水,号亦若水。
沈长峰见到他欣慰道:“到了。”
萧楚虹欲开口,只听张百错道:“武当派道统百年,何故出言无礼?老夫觉得应该不是你‘若水剑’这么没有涵养吧?”
“若水剑?”许少川问道:“可是奇剑五雄赵贤启?”赵贤启顿首道:“不才。”
赵贤启是武当一代最出众的弟子,悟性奇高,生性温良,为人谦恭,无论处事江湖还是迎接朝堂都很恰当,几乎没什么闪失,他拿捏稳重的性格,赢得了很高的声望。很多人都相信,下一代的武当掌门必定是他。
赵贤启还未说话,左手边已闪出一人,道:“刚才是我说的,你们这帮人,在这里暗害我们武当,难道还想让我们吃哑巴亏吗?”
“徐仲师弟不要造次。”赵贤启说了声,徐仲应道:“是。”便站回列中,不再多言。
赵贤启向在场众人一拱手道:“在场的各位有的是武林前辈,有的是一派宗主。我武当派今日不是来寻衅滋事的。凡事讲的是一个‘理’字,顾的是一个规矩。”
未等赵贤启复言,张百错冷笑道:“规矩?你师父尚且比我低了一辈,你要跟我讲规矩,是不是早了点?”
赵贤启反问道:“那一个‘理’字呢?千百年来,天理昭昭。莫须有的罪名一次就足够了。众位今夜齐聚一堂,要是我武当派真的有违江湖道义,残杀在座弟子。那也需要个口实,无凭无据,你们又凭什么打着旗号,向我们武当发难?”
这一问下来,黑道帮众不由冷了半场,有什么口实发难?难道单单凭借张百错的一面之词吗?但是转念又一想,讨伐武当派真的是为了报仇吗?只怕是为了长江水路的生意,而点出的欲加之罪。
李如圭嘿嘿笑道:“武当派不愧是玄门正宗,说的一口好道理,只可惜贫道还是那句话江湖上谁的剑快,谁就有理。”
徐仲哈哈大笑道:“难怪巴山派自顾道人后一蹶不振,原来凡事早就不讲道理了。净干出倚老卖老,持强凌弱的市井俗汉勾当,比起强盗还不如。”
“骂的好。”凌空中传来一句,在场人四顾张望,却不知是何人。
李如圭凶相毕露,死死盯着徐仲,手在剑上不住地滑动,只是忌惮武当弟子剑阵的厉害,不敢轻易出手。
张百错喝到:“谁说我没有证据?七月十五,我九江分舵七十三人惨遭毒手,分舵门口被人插上了武当的旗号;八月初三,巴东和江陵同时遭人捣毁,用的也是武当的柔云剑法,这一桩一件也是冤枉你不成?”
赵贤启问道:“七月十五,贵帮九江分舵勾结太湖水寨密谋劫掠江南一风堂,图谋洞庭湖的界域,来拓宽盐道,有无此事?”张百错默然不语,赵贤启又道:“一风堂孤儿寡妇,向武当求救,我们一十三人下山援手,的确在交手中击伤了贵派的人,但决没有捣毁分舵,杀戮徒众,一风堂长子风中厉感武当恩情,拜入武当派,张大当家可要问问虚实?”说到这,赵贤启厉声责问。
武当队尾走出一个青年人,左臂断,右眼瞎,腰间一手攥着短剑,手指不住‘格格’作响。他原本很年轻,也很有朝气,他曾是一风堂最杰出的暗器高手,但是如今他仅剩的眼睛里只剩下离人的行行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