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心的倒影
真心和妄心体性为一,不是截然分开的两个本体,正如平静的大海与波浪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太一样,但并不是两个相互独立的个体,两者的体性都是海水。无风不起浪,投石才成涟漪,体性不变,可又因为具体情况有所差异而产生多种示现。
当你抵挡不住这个世界的诱惑,心随念走时,心就起了变化,这就是妄心。波息浪住的时候,就是真心状态。每个人随时都可能出现真心状态,只是我们未必能够认知。比如,这个念头和下一个念头之间,有一个无念状态,只要你能及时捕捉到它,用你的自性或者觉心去观照它,你就很容易契入真心的状态。
《真心直说》中为我们提供了十种非常好的“真心息妄”之法:
第一种,觉察。观察的同时谨防妄念生起,一旦发现自己在胡思乱想,就要立刻斩断念头,不再想下去。比如,你正在写文章,却突然想起晚饭不知道吃什么好,这时你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停留,而要立刻回到写文章的状态中去,专注地做好眼前的事情。对于那些时时诱惑你的念头,你一定要学会拒绝,千万不能跟着它走,因为你一旦放松警惕,它就会用许许多多的理由来迷惑你、诱惑你,让你对自己的决定产生怀疑和犹豫。
第二种,休歇,也就是放下。让你的分别之心歇一歇,别用它来衡量眼前的人和事物,不去计较好与不好,该与不该,靠谱还是不靠谱。观察之后,你放下便是。比如,你看见一个美女,欣赏过便是,无需评论她的行为是否配得上她的美貌,也不用深究她哪里最美,更不要念念不忘害上相思。
第三种,泯心存境。妄念起时,便令其消灭,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息自心即可。妄心要是息灭了,外部环境也就无法再迷惑或者诱惑你。例如,你看见自己的女朋友在跟别的男人吃饭,心里十分不快,甚至有些愤怒。你担心会失去她,但这只是你的猜测,它只会伤害你自己。因此,你不妨不作任何猜测,看见就看见了,不作任何想象、牵挂和执著,便能不堕妄念的火海。
第四种,泯境存心。你只要明白,所有事物都是海市蜃楼般的存在,早晚会变成记忆,这记忆也终将消失,也就不会去在乎它。
第五种,泯心泯境。你不但明白所有事物都虚幻不实,还要明白自己的心念同样瞬息万变。今天所担忧的事情,有时正是你明天所期待之物;昨天所期待的东西,有可能变成后天所担忧之事。因为,你的情绪随时在变,你心中的世界也随时在变。那么,你何必把外境放在心上,又何必费心费神地对外境诸般思量呢?
第六种,存境存心。不要被眼前的现象所迷惑,不因经历而生出喜恶等情绪。做到这一点,你也就实现了一种真正的自由。我在法兰西学院演讲时说过,外界允许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自己想说的话,这不是真正的自由。因为它是被动的,它需要外界的配合,但这种配合又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所以,期待这种自由,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外部世界的奴隶,因此这种期待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不自由。只有当我们的世界与外部世界之间相互独立,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清清楚楚,但又不会被它所影响的时候,我们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由与自主。这便是存境存心。
第七种,内外全体。世间万象皆不离真心。有一位德国哲学家叫马丁·布伯,他写了一本书叫《我和你》,里面阐述了实现不朽的两种可能:其一是让巨大的存在消解自我,其二是让自己的心灵变得足够博大,能够包容整个宇宙和大自然。试想,假如你的心量大到能够包容整个外部世界,外界与你就必定融为一体。既然本为一体,又怎么会存有一丝半点的对立?没有对立,自然没有分别;没有分别,自然没有了滋生妄想的土壤。当然,实现这种包容的前提,仍然是明白世界不过是梦幻泡影,本质为空。但它不是“空无一物”的空,而是真心般湛然空寂、具有无数种可能性的空。
第八种,内外全用。当你真能安住于真心时,所有外境与自己的心念就都成了真心生起的妙用。你不对它们做任何有意识的分析与评价,不用思维、经验、标准和概念去衡量它们,不用对立的概念来区分和归纳它们。就是说,走路时便走路,睡觉时便睡觉,吃饭时便吃饭,不要给这些自然而然的行为加上许多目的、方法和评价。例如,你不用计较自己走路的姿势是否优雅,睡觉会不会磨牙,饭量太大会不会让人笑话,你只管保持当下的轻松自在便可。
第九种,即体即用。眼前万法,既是真心之体,又是真心之用。比如,人行道中间有个大坑于是你绕行,你闻到米饭变馊就晓得饭已坏掉,但它并非妄想,而是一种超越概念与意识的直感。这种清明的觉知,便是真心与无记、昏沉、发呆之间的区别。只要你每时每刻都保持清醒的觉知,同时又安住在空寂的状态之中,就既能享受“空”的轻松自在,遇事又能有敏捷的反应,这样一来,又何须对事对物多作猜测与联想?
第十种,透出体用。你不用管什么是体什么是用,什么是真什么是妄,什么是外什么是内,什么是烦恼什么又是菩提,你尽管把一切概念与对立都统统放下,不思前也不想后,只管专注于当下,随缘任运,清明于当下,这样一来,你自然不会生起妄念。
这十种方法都是很好的入道之门,你只需选择最适合自己的一种,长期依法锻炼,就定能使心灵与生活发生巨大改变。可惜识货者不多,大部分人都以为真正的珍宝总是长着惊世骇俗的面孔与身姿,而且总被藏在一个神秘的远方,以致宝珠染尘,明镜蒙垢,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