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黄的天空,杏黄的光线,杏黄的土地。
刘老倔头在田野里劳作,手中的耙子有力没力的来回翻腾。他喘着粗气,额头上三条沟壑流淌着汗水,钻进他的眼里,模糊不清见望见地头放着一个盒子,正泛着霞光。他急忙跑过去,拽下脖子上的毛而巾往脸上抹了抹,伸着脖子,瞪大眼睛瞧了瞧。嘿,那还真是一个盒子,而且是玉制的,应该价值不菲吧?想俺倒霉了大半辈子连个连个媳妇都没摊上,这下可发财了,以后还愁没婆娘吗。就这样想着,伸手一把揣进怀里,鬼鬼祟祟地溜回村,不巧偏偏撞上了村长。村长和他寒暄了几句,见他心不在焉,就让他回去了。
刘老倔头窜回家,把大门一拴,跑进屋里就把东西从怀里掏出来。盒子有两个手掌大小,盒子的盖是滑开的,看起来像个棺材,如果不是这大小,老倔头还真会以为它是棺材嘞!上面刻着几个芝麻大小的字,盒子周身散发着碧绿色的光。刘老倔头盯着它,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连眼睛都绿了。
晚上,刘老倔头把它放在胸前,抱着它睡觉,两只手抓的死死的,生怕它飞了。实在累了,他才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清早,鸡还未打鸣呢。刘老倔头醒来就向胸口摸去,手一空,他两眼一瞪。急忙起身,盒子呢?盒子哪里去了?把整个屋都快掀了,还是没找到。他一屁股拍在地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瞅见了俺怀里的宝贝,心里痒痒,准是他偷了去。他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倔头,硬拉着一群人冲进村长家,把村长吓的一愣一愣的,以为出啥大事了。
“村长,俺家的宝贝丢了,祖传的盒子,昨天拿着把玩,好巧不巧的被你撞见了,俺也不是冤枉你,你让俺老倔头搜一搜,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村长脸色一沉,这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老倔头,你也真是作,村长的家你能随便搜吗”
“怎得,你心虚了,怕是心中有鬼吧!”老倔头来了气焰,轻蔑地哼了一声。唉,别说,这一激,村长还真上当了。
“搜,让你搜,若是没搜到,你得管我叫老子,还得给我赔礼道歉”
老倔头也没答应,直接冲了进去,这一进去就愣在原地,火当时就大了。村长也忒大胆了,盒子就端端正正地在堂屋里的大圆桌上坐着。村长跟进来一看,心中咯噔一下。这咋回事?不可能啊!
“欸,还真是他偷了刘老倔头的宝贝,咋恁缺德,不配当村长……”村里人议论纷纷,村长百口莫辩,人们都相信这盒子,如同铁一样的证据。
老倔头对着村长骂咧起来,冲他吐了口吐沫,骂了声龟孙子!然后抱着盒子回了家。村长臭名远播,在村里是呆不下去了,后来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被市里来的人彻查,还从炕头下下面搜到好多大钞!难怪村子那么穷。
晚上,老倔头抱着略沉的盒子睡觉,忽然发现盒子有点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他也说不清楚,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第二天醒来,天呐!盒子又不见了。他惊慌失措,又开始怀疑是谁偷走了,他怀疑是昨天离他最近的大生,那小子的一双眼,一直盯着俺的盒子,跟猫见了鱼似的。保准是他。他回想道。
他又带了一拨人冲进大生的家。还别说,真就在他家找到了。同样尖酸刻薄的嘲讽和冷漠的眼光砸在了大生的身上。后来大生就很少出门了,再后来,就听说大生杀害了自己的八旬老母和亲大哥,还没继承家产呢,就被逮进监狱,吃了枪子。
刘老倔头呢?每天早上醒来,盒子都会不翼而飞,无论是把它锁在柜子里,还是埋在地下都没用,而他总是能够从怀疑人的家中找回来。有一天,他终于知道盒子哪儿不对劲了。它越来越大了,也愈发的沉。真特么邪门,他心里开始害怕,他想把它扔了,可盒子就像长了腿似的,一门心思赖在刘老倔头的家了。他想干脆把它卖了赚一笔钱,后来就真的卖了。换回来八十块大洋,够娶几个媳妇了。心里美滋滋的,瞅见了酒馆的那个曾瞧不起他的王老板,就走进他的店甩了个大洋,买了一壶酒,王老板一看是块大洋,就笑着叫老倔头大爷,点头哈腰跟哈巴狗似的。老倔头心里痛快,在回去的路上喝酒喝高了,回到家就栽倒在床上,伸手摸被子拉着一盖,打着呼噜声沉沉得睡去。被子旁边赫然坐着一个盒子,闪着幽光。
碧绿的天空,碧绿的雾气,碧绿的光线。
这天没有老倔头的叫骂声,村民也都习惯性的早早起来。打开门栓,村民就发觉不对劲,这天咋这个色?碧绿的慎人。
村民聚集在一起,疑神疑鬼。忽然有人发现少了个人,那就是老倔头。大家事感蹊跷。纷纷拿出铁掀,棍棒和榔头,向老倔头家走去。离他家越近,绿光也越发幽暗,大家也都提心吊胆起来,大气不敢喘。其中有个壮汉,攥了攥手中的家伙,心一横,用脚往老倔头的家门使劲一踹,天哪!堂屋正中有一口棺材,那棺材里不就是老倔头吗。他面色白的吓人,嘴唇紧闭泛着紫色,怕是死了多时。棺材上刻着几个字,一个小伙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欲无尽者,皆葬身于此。”刚说完,棺材开始抖动,盖子自己滑上去去盖好了。开始慢慢缩小缩小,缩小成两个巴掌大小的盒子,开始向村民们飞过去。大家四处逃窜,有的吓得尿湿了裤子,有的直接吓得晕过去。村民们飞冲到家,赶紧拴死门,背抵着门,心里那叫一个怕。没人敢出来。谁也不知道盒子会找上谁?也许下个就是你,也许是我。
曾经有人说过,世间就像一个盒子,每个人都生活在盒子里,行走在盒子里,吃饭在盒子里,睡觉在盒子里。连人的欲望也是装在盒子里的。当盒子盛放不了人的欲望是,盒子就会吞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