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世界系列】乞力马扎罗的雪----攀登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二)

第4天 Shira 2营地(3850米) - Lava Tower(4600米) - Baranco营地(3900米) 

为了更好地适应海拔,我们途中经过海拔高一些的Lava Tower,一堆直立向上的大块火山岩石,被众多的高低不平、形状各异的黑色岩石簇拥着向上。

沿着小路一直下坡,看到很多千里光树Giant Groundsel。向导说每一个枝干都需要25年长成,膨胀的枝干内储存着大量水分,下层的枯叶把水分输送给上层绿叶而干枯,绿叶把水分传给了花而枯萎,而黄色的花娇艳地、灿烂地开放着。这样巨大的、蓬勃的千里光在在山坡上成片成林的站立着、簇拥着望着远方,向往着希望和未来。不由得热泪盈眶,想起了我们的父亲母亲,想起了我们正在像花儿一样开放着的下一代。

第5天 Barranco 营地(3900米)- Karanga营地(3995米)

一早醒来,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乞力马扎罗顶峰看起来近在咫尺,好像伸手就能触摸到她。

今天只有四、五公里的路,但要翻Barranco Wall,它还有个名字叫kiss the wall,因为通过时要紧贴岩石墙面。

陡峭的地方一次只能通过一人,很快开始拥堵,正好可以边休息边爬高,也不觉得太累。手脚并用的登山感觉让大家都变得有些兴奋,感觉充满了力量。

夜幕降临,可以看到山下灯火阑珊的Moshi小镇。在遥远陌生的地方,有这样一个小镇让我遥望牵挂,希望快点再回到那里,心里是温暖的。

第6天Karanga营地(3995米)- Barafu营地(4673米)

天气晴朗,沐浴在清晨阳光下的乞力马扎罗身形愈显庞大,也越来越清晰,乌呼鲁峰似乎就在眼前了。

从营地还可以看到海拔4565米的坦桑尼亚第二高峰Mount Meru。

今天是登顶前最后一次向上,路程不长,也没有大的起伏,基本是沿着15~20度的坡一直向上爬。中午前到达Barafu营地,帐篷最终搭在离山脊有三、四百米距离的斜坡上,晚上冲顶时,还得从帐篷处走回到山脊上。高反、疲劳、虚弱,让今天的七百米拔高和每多走的一步都变得不情愿和艰难。营地也比昨晚更倾斜,身体总会不自觉地向下滑,只好不停地把自己向上拉回到原来的地方。下午下起了雨,躲在帐篷里祈祷凌晨冲顶时千万别下雨雪。向导叮嘱了很多注意事项,例如衣服要多穿几层、走路要慢、多喝水、登顶后不要停留太长时间、要特别注意高山病。

队友陆续出现了腹泻症状。山上的水源稀缺,主要靠背夫背水,用于洗漱的水很少,最后一两天水只能满足做饭和饮用。由于乞力马扎罗地处热带,低海拔的自然水体还是有被污染的隐患,有时厨师也不一定会把水烧开,还存在餐具无法彻底清洁的隐患。所以肠胃敏感的人最好还是带清洁药片或者过滤器,治疗腹泻的药属于必须要带的物品。

晚饭后有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就要冲顶了,疲劳、紧张、兴奋,再没有精力和心情看夕阳晚霞和星星了。生物钟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不再配合,基本未睡。

第7天Barafu营地(4673米)- 乌呼鲁峰(5895米)- Barafu营地(4673米)- Mweka营地(3100米)

半夜11点多被叫醒准备冲顶。向导让最慢的队友排到第一个, pole、pole,保持理想的匀速行进速度。黑暗中在眼前倾斜上升的山坡上,有忽明忽暗的灯光,黄的,红的,远的,近的,连成一串串,一排排,一直延续到视线以外。回望,身后山坡上也是连成一串串一排排的灯光。有那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们,跨越半个地球来到这里,在黑暗和寒冷中背着背包,向同一个目标坚持不懈地向前。看着这些慢慢向前,向上蠕动的小亮点,不再觉得黑暗、寒冷和孤独。真的希望这些小亮点每一个都走出黑暗,照亮黎明,迎接曙光,登上顶峰,在乌呼鲁峰连成一片!

向导们在前头唱起了歌,叫醒大家,鼓励大家。

Wageni, mwakaribishwa (foreigners you're welcome)

Kilimanjaro (to Kilimanjaro)

Hahuna matata (there is no problem)

走在山坡上,正是极度困乏之时,向导朝向我指向我的后方。扭头一看,不禁喜出往外。曙光照亮了漆黑的地平线,天边被染成了橘黄色,美极了。

我知道,太阳出来的时候就离顶峰不远了。这一线曙光,给了我温暖、信心和希望。转过山湾看到了山脊上露出的木牌,眼泪几乎夺眶而出,Stella Point!我到了Stella Point!

最后一公里,两边的旷野被白雪覆盖了,中间的土路上只能一人通过。空气更加稀薄,头痛加剧,但睡意全无。左侧是巨大的冰川,直上直下,刀切斧剁一样。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样庞大、雄伟、壮观的冰川,震撼!乞力马扎罗的冰川!乞力马扎罗的雪!

终于走到了终点,早晨8点,抚摸到了乌呼鲁峰的顶峰木牌, 5895米,我的人生的最高点。


心情反倒非常平静了。其实从Shira 1营地到Lava Tower到最终登顶的乌呼鲁峰,几乎每一天,每向前一步都成了我人生的最新高度。非常感谢上天对我的惠顾和厚爱,让我的梦想变成了现实。而更多时候我们都和其他人一样,力所不及,身不由己,心想事不成,就像那些登顶未果的人们。其实我们也并不比别人更强大。无论如何,我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第8天 Mweka 营地(3100米)至Mweka山门 (1650米)

最后一天了,痛并快乐着的日子就要结束了,真有些恋恋不舍。

背夫们的任务完成了,昨晚已经准备好了给他们和向导们的小费。我们早餐时,他们已经聚集在帐篷门口,兴奋不已,急不可待。由衷地感谢几天来他们的陪伴和照顾,没有他们,我们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登顶。我们的向导和背夫,有的是为了给孩子更好的教育,有的想赚到钱去读书提高自己,能多给他们一些,就能多帮到他们一些,都是他们应该得到的。拿到小费后,他们每个人都面露惊喜,欢呼雀跃。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被他们那么容易得到的快乐和满足感动了,真的从心里替他们高兴。又有人带头唱起了歌,跳起了舞,他们的快乐也是那么容易和直接地表达,那么毫无障碍地传达给每一个人。身不由己地加入了欢乐的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唱那首相伴一路的乞力马扎罗之歌:

Kilimanjaro, (to Kilimanjaro,)

Hakuna Matata. (there is no problem.)


下山到山门口还有十公里的路。一切压力和担忧都烟消云散了,轻松平静。没有高反的日子真好。还想慢走,慢慢享受乞力马扎罗山里这最后十公里的恋恋不舍吧。乞力马扎罗,让我充满了向往,付出了努力,成了我人生的灯塔和坐标,我还有机会再回来吗?

从枝繁叶茂间再次回望,乞力马扎罗又出现在眼前,依旧高耸入云、轻雾缭绕。乞力马扎罗的雪在晴空里闪耀着白色的光芒。再一次热泪盈眶。一个曾经离我那么遥远的地方,一个曾经与我毫不相干的地方,成了我至今最大的快乐和喜悦,成了我站得最高的地方,成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乞力马扎罗的雪,能让我成为一个站得更高、看得更远的人吗?

继续下降。看到红土时,向导说快到山门了,差不多用了3小时。与六七天上山的艰苦相比,一天多的下山真的是驾轻就熟,易如反掌。从冰雪高原到热带雨林,一天我们经历了一年四季,一生我们还要经历多少呢?

终于走出了山门。告别了向导。山门外人群中,一个白人女孩朝我挥挥手,说:We did it!也向她招了招手:We did it!

走出了山门,一切都完成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平静了,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清洗了鞋和护腿,连尘土都不想带走。开了瓶啤酒,也算是庆祝,也算是重回人间的无奈。就这样吧……

愿一切继续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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