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品读(三十)|江停: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

在《破云》第三十九章有一句令人印象特别深刻的话:

我想活不容易,想随便拉个人陪葬倒是挺容易的,不然我试试?

这是江停为救受控于阿杰的韩小梅,用来威胁阿杰的话。这句话是真是假,我们看阿杰的反应就可以知道:

阿杰的神态终于发生了变化,似乎在掂量他这话有多认真,略一思忖后,他耸耸肩,起身放开了韩小梅。

之前,江停拿杀了韩小梅阿杰“接下来几年的日子都不会过得太顺心”,“或者干脆不会再有接下来几年的日子”来威胁阿杰,阿杰不为所动。他明白,韩小梅一死,江停比他更不好过,所以他不受威胁,反而想提醒江停先想想自己的明天;现在阿杰的神态发生了变化,他在掂量江停这话的认真程度。这就意味着,江停的话不存在真假之说,只在于江停想不想做。最终,阿杰放开韩小梅,屈服于江停的态度。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到了江停这里却变成了“想活不容易”。轻描淡写一句话,道尽江停多少不为人知的苦与痛。

过往的经历在他心里留下一道道诅咒般的阴影。爆炸、牢狱生涯,加上高速车祸三年昏迷,这些经历毫不留情地摧毁着他的肉/体,而心理上他正面临更大的危机。

还记得第一次留宿严峫家被严峫惊醒时,江停的状态“就像在掩饰某种梦魇或条件反射”(见第十四章)。囹圄生涯是江停走不出的梦魇,经历多少次挑战身心承受底线的打击,方能形成条件反射?作为行动总指挥,十三位缉毒警因他的决策而陷入死地;人人疑他是内/奸,他纵有百口,亦难自辩;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涯中,是他手中的枪结束了警方卧底铆钉的生命……这些过不去的过往如巨石压顶般令他喘息困难。阳光下,他失去了立锥之地;黑暗中他寝食难安,一心逃离。世界之大,何处是他江停容身之地?条条大道,他却举步维艰。活着,无路可走;活着,是挣不开的黑暗与过往。死,倒是解脱。

江停是求过死吧?不然,阿杰怎么会这么容易相信江停会拉他陪葬?后文中有句话:“曾有段时间,他觉得告别这个世界最舒适的方式,是在温水里溺死。”(见第六十二章)“那段时间”指的应该就是被囚禁的时候。他考虑过多种死法——手腕上牙齿咬出来的凹凸不平的疤,也许就是他实践方式之一。

江停说:随便拉个人陪葬很容易。这个“人”自然是指阿杰。阿杰对黑桃k忠心耿耿,是深受黑桃k器重的方片J。拉阿杰陪葬居然很容易!且江停说得理所当然,阿杰亦深信不疑。可见江停在黑桃K心中的位置特殊,非阿杰可比。由此也可推测出,江停的自戕是他与黑桃k较量的手段。

再艰难,江停也不会轻易选择死亡。正如他自己所说:

我的兄弟们死了,我得活着才能为他们复仇;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内线,我得活着才能洗刷污名。

一切痛苦的根源,只是因为他成长在黑暗中,却怀有一颗向往光明的心。

能不爱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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